此人重伤未愈,气力不足,不能伸手也是正常,南衣表示很理解。
——但这人是怎么自己爬起来坐着的?
默默腹诽,她没敢开口问,主动把饼喂到了男子嘴边。
送到嘴边,蛊美人总算张了口,一点点吃了起来。
得!自己就是个伺候人的命,前头刚伺候了那“主子公子”,现在又到这“蛊美人”了。
男子进食很慢,嚼的慢、咽得也慢,好一会儿才吃掉了小半个饼,水倒是喝的比上次多了不少。
南衣很欣慰——想不到自己还是个妙手神医。
吃饱喝足,男子一句话没说,自己沿着墙壁又慢慢躺了下去,接着睡了起来。
确定他已闭了眼,不再需要被伺候,南衣这才拿过半个饼啃了起来。
饼很硬,水很凉。
不好吃,还硌牙。
要是在家里,还能吃顿饺子。
……
啃着啃着,南衣的动作慢了下来,咬在嘴里那口饼怎么都嚼不下去了,喉头渐渐哽住,眼眶也不受控制的酸涩起来。
事到如今,不管她再怎么努力,都只有死路一条了。
地宫里就他们两人,这蛊公子又杀不得,她没有尸体能带出去,就算救活了这人,她也拿不到木山藤的解药。
不是死于蛊就是死于毒,剩下的时间,最多不到三日了
——怎么就弄成现在这样了!
早知道,她就不下山了,死于木山藤好歹还能死在家里。
死到临头,只有干粮饼,只有这阴阴冷冷的地宫……
——就不该去吃肘子面!
就是那碗肘子面,让她丢了马,这才遇上土地庙的黑衣人,受了伤又用了龟息功,还碰到外头那个该死的“主子公子”给自己下了木山藤,现在又被逼到地宫来,竟然还被个“漂亮尸体”算计得中了蛊。
啪嗒——啪嗒——
眼泪落在青石地面,南衣赶忙用袖子去擦,却是越擦越多。
——我TM到底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不带这么耍人的啊……
最后,她索性把手中的饼放在地上,抱着膝盖,脑袋埋在胳膊里,小声地哭了起来。
而那已经躺下的男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默默看了会对面埋头哭泣的少年,再次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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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一通,发泄完毕,南衣用袖子抹了把脸,又看了看还在睡的“蛊美人”,决定在地宫里头找找生机。
这是木山的地宫,万一有木山藤的解药呢?实在不行有具尸体也好。
灵光一现——对啊!其他的尸体也行啊!
这么一想,南衣立时有了精神。
要是额外有具尸体,就一切都好办了。就算机会渺茫,她也得找找看!
带了小匕首在身上,提着小油灯,南衣起身继续往这处走廊深处探去。
前两个走廊都有石门拦了去路,不知道这处会不会有什么不同。毕竟这人受了伤,却只挑了这处走廊待着,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什么特别用意?
一路将墙上的灯槽点亮,南衣踩着光,警觉地往里走去。
走了大致二十来步。
“唔——!”
胸口忽然一阵剧痛。
南衣捂着胸口,下意识回头看去——靠!又来?
刚才还睡着的男子不知何时已支起了身子,右手在空中五指微曲,不肯放松。
——他不想让自己往里走?
南衣忍着痛转过了身子,一步一步往回挪。
“松、松……手。我不……过去了。”
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就一会儿时间,汗就从鼻尖渗了出来,腿抖得都站不住了。
听到这些,男子终于放下了右手。
南衣再次体会到了力竭腿软,立时跪地的感觉。
——靠!就不能好好说句话警告一下吗!有必要一上来就往死里拿捏她?
“咳咳咳——咳咳咳——”
男子开始咳嗽,一声声似乎要将肺都咳出来。
南衣腿脚发软地跪坐在离他几丈开外地地方,刚才那阵疼得她视线都涣散了,压根儿没有心思去查看他的伤势。
男子又咳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停住了。
此时,南衣也好不容易缓了过来。
手脚并用地站起身,来到那人的身边。
“我们得谈谈。”南衣道。
必须得谈谈,不谈她就没未来了。
蛊美人嘴角还带着血,听了她的话,只是吃力地拭掉了血迹,抬头看了南衣一眼,便再次躺了下来。完全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呵……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力气折腾人?
南衣捂着胸口,找了处他正对面的墙角坐下,“既然你现在不想谈,我可以等你休息好再谈。”
反正她是一定要谈的!
好在这一次回应她的,是一个轻得几不可闻的“好”字。
说完,这蛊美人便再次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