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听到此话,明有忙碾着佛珠,身子往马车后头缩了缩,显然不大情愿。
带上这个假头套,换了衣裳已让他浑身不自在,现下还让个女施主给自己装扮……万万不可。
见识过净慈寺连水都不情愿喂自己喝的小和尚,南衣大致了解明有情况,便从包裹里拿出了一副手套,戴在手上。
见到她此举,明有绷紧的后背这才松快了一些。
“速度快点。”晏奚吩咐道。
南衣点头,“是。”
发套戴在明有脑袋上有些不协调,南衣除了帮他稍稍变了五官长相,顺便将鬓角也一并画了假的,如此发型也自然了不少。
前前后后,依旧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见南衣停了手,小和尚大大松了口气。
晏奚看了成果,很是满意,“下去吧。让队伍接着走。”
“是。”南衣收了东西,从马车上又走了下去,从头到尾,完全没有看过蛊美人。
就算再怎么能忍、能装,这心中的怒意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了的。
尤其昨日,六月将她押回住处之后,还特地给了她一个警告。
……
刚被推进屋中,南衣后背某处突被狠狠敲了一下,叫她立时全身酸麻,痛得趴倒在了地上,手脚都有些不受控制。
原本站在身后的六月走到她身侧,半蹲了身,表情阴狠地盯着她,语气冷得仿若尖冰,“以后敢再对主上这么说话,小心你的脑袋。”
六月警告完就离开了,而南衣却因为疼痛足足在地面趴了一盏茶多的时间,才勉强爬了起来。
撑坐在地,后背依旧隐隐作痛,六月若是再下手重点,她都可能瘫了。
——三根手指,并一次背脊。六月是吧……她南衣记住了。
……
……
“结束了?”六月就站在马车外边,见到南衣出来,冷着脸问了一句。
“嗯。”南衣拍了拍自己衣摆,低头没看她,“林老板让继续前行。”
六月听罢,扬声道,“继续走。”
队伍再次上路,南衣逆着人群走到了自己马边上,翻身上马,慢悠悠跟在队伍最后。
现在可没人再来看着她了,服了魂蛊,蛊美人对她放心得很——只要敢溜,就只有一个死字。她可不会随便拿命开玩笑。
“夏姑娘。”一个熟悉的声音。
南衣侧头看去,见到了队伍里的小满,这丫头也一起来了,打扮成了丫鬟,走在队伍的最后一截。
勉强对着小满笑了笑,南衣没心情和人聊天,只自顾自骑马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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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整个“商队“找了处平坦的地方开始扎营歇息。天黑前,蛊美人和明有便进了搭好的营帐里头,八月专门给他们送进去了晚食。
南衣领了分给自己的食物,一个人去到人群边沿,寻了棵大树,坐下默默吃饭。
“夏姑娘。”小满也走了过来,看上去还挺喜欢她的样子,“我听说你可厉害了!主上直接给了你木山令!”
“是吗?”
小满很是兴奋,“姑娘你可是我们夏樟宫第一个有木山令,又还是从外头来的人呢!”
这算好事?南衣喝了一口水——怎么没人说那蛊美人还给她下了“木魂蛊”呢?
“你知道木魂蛊不?”
“嗯。听过。”小满道。
听过?南衣执着水袋的手一顿,“你没服过?”
“没啊。”小满奇怪地看着她,“那是用来控制外人的,我们是木山的人,为什么要服那个?”
“你,六七八月,她们都没服过?”
“六月姐姐可是对主上最忠心的人,怎么可能要服蛊。”
南衣手指收紧,“最忠心的人?”
“是啊!她们三个是夏樟宫最厉害的,也是夏樟宫唯三有木山令的人,现在多了夏姑娘你,就四人有木山令了。”小满话语之间满是羡慕。木山令可有好多特权呢!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木山令。
“这样啊。”南衣拧了水袋,看着不远处围着火堆而坐的几人,默不作声。
那么六月对自己的敌意可能不仅仅是自己骂了他的主上,八成还有自己这么轻易就拿了木山令,得了晏奚重视惹她不爽了。
火堆边的七月看了过来,发现小满正在和南衣聊天,表情冷了下来。
对上七月眼神,小满吓了一跳,立时站起了身。“我、我得走了。”说罢,匆匆离开南衣,一路小跑着过去,规规矩矩站到了七月后头。
七月回头好像对她说了些什么,小满一副低着头不敢说话的样子。
最后,七月还往自己这儿扫了一眼。
南衣撇了下嘴,闭眼靠上身后大树——就这么个破地方,还勾心斗角。
但是,既然自己已经被坑进来了,还跟某些人那么不和,这左手的三根手指和背脊的疼痛历历在目,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不如……
“小暑,水烧好了吗?”是六月的声音。
南衣复又睁开眼,看到了正从蛊美人营帐走出来的六月。
此时已是日落十分,晚霞映得六月面庞微微发红,还有……耳朵上的红色仿若滴血。
察觉到南衣视线,六月拧眉看了过来,遥遥与她相望。
裂了嘴,南衣送了她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脑海中响起很久之前,东方异翻话本时感叹的一句话:这女人的绝对忠心啊,不是母爱就是相思。
师父虽然是个老不正经,但就这些年来说,说的话还都挺对。
所以,六月喜欢蛊美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