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存钱?”钱得用跳起脚来骂:“你家老二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存钱?买烟抽去了吧?他在哪里?他今天拿不出这六块钱来,我就打断他的狗腿!”
“还吃不吃饭了?”一直没说话的高金花此时脸色非常难看,“当”一声把碗放下,“也不害臊!赵老师还在呢,就不怕看笑话?”
钱得用一听是这么个理,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虽然脸上气呼呼的,但架势上却也没敢继续剑拔弩张,他坐了下来,吸了吸鼻子,“那啥,赵先生,让你见笑了。狗崽子没教好,吃喝玩乐没个正形的!”
赵正哪敢发表意见呀,这都是一群长辈来的。只是这一大家子打内战,有生之年也少见的很。好在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赵正轻轻地放下了碗,看着那两筐黄鳝,说到:“钱师傅也稍安勿躁,宜城人的生活虽然还远远没到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地步,可这黄鳝也不是没地方销。别说这两筐,就算再多个几倍,也是卖得出去的。”
“你看你看!”钱程一听赵正这么说,顿时又来了劲,“赵老师是宜城的老师,他肯定清楚。赵老师,你们学校的伙食怎么样?”
赵正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去啊?嘴却张了张,“还行,不说顿顿有肉,荤腥还是常吃的!”
钱程开始蹬鼻子上脸:“要不这样吧,这两筐黄鳝我卖给你们学校怎么样?不算多,三毛五一斤。正常的肉价得三毛九了,这折下来的四分,算是感谢你们照顾我们家瑞文。”
赵正抬头看着他,兄嘚!你闹着玩呢吧?
“别这样啊,赵老师!”钱程嘿嘿嘿地笑,“明天我还去挖,后天也去。挖着了少不得再送你三五斤尝尝。”
赵正眯缝着眼睛,大舅啊大舅,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啊,你行贿啊!
“说什么呢?”高金花打断道:“什么三五斤,多送两斤怎么了?送十斤,是不是,赵老师?”
……
赵正有点没辙。
他看着框里蠕动着的大黄鳝,仔细地咀嚼了一番,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呢这味……
钱程去大队借了一杆秤,两筐黄鳝去皮秤下来,不多,也就二十七斤六两。
赵正掰着手指头算了好一阵,钱程却已经喜笑颜开地报账了:“赵老师,总共9块6毛6,我给你抹个零,9块6!”
赵正拿着钱包的手有点抖。
他今天早上换了一张十块钱的大钞,然后吃了一碗炒粉,两毛,买了一张汽车票,一毛二。总计剩下9块6毛8……
好家伙!
这是瞄着我的钱袋子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