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在家将养了几天,赵仁云和周巧莲像照顾月婆一样,不让他动,不让他碰水,不让他招风。每天一个炖汤,送到赵正的面前。
陈树人和周永福又来了两次,就在赵正拆线的那一天,他总算能跟着赵仁云一起,带着两人去生产队的承包田里转了一圈。
总的来说,前屋村的田是饱和了。生产队的承包合同是五年一签,现在合同还没到期,就不能重新整陇、划分田地。如果非要挤牙膏似的挤一点地出来也不是不行,只是那样的话就东边一点西边一点,不利于育种。
陈树人的意思是一次性先给他们十亩地,被赵仁云直接否决了。
这不现实。
分田到户,又叫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里面虽然有承包两个字,但并不是后来意义上的承包。不是你想承包多少就能承包多少,而是按照每家的人口数量来决定每户的承包数量。前屋组的耕地数量有限,平均下来每人只有一亩二分地,还分布在不同的四个地方。一次性要留出十亩地给陈树人,那就是动了前屋村的根基。
赵仁云答应,最多三亩,再多就做不得准了。十亩地?这是狮子大开口!
陈树人面露难色,道:“新型的杂交水稻育种,需要一个很宽松的环境进行雌雄配比。十亩地我能做出很多样本,但是三亩地,真的就只是一个实验了,这不利于育种推广。现在从我们湘省去了很多人到浙省、赣省、皖省等长江中下游粮食产区,每一个实验组都是带着任务和目标去的。我这一组一直抱有很大希望,我也一直认为宜城是试验新型水稻的理想场地,如果只有三亩的话,恐怕局促了些!”
“那就不能申请国家政策吗?”赵正问道。
陈树人道:“目前还没有出成绩,只是在论文验证阶段,谁也说不定成败。只有我们一期育种成功了之后,才能申请国家政策,让地方大面积扶持。我们算过,这大概需要五年左右的时间。”
赵正对这一块确实不太懂,隐约也觉得十亩地不太现实。于是他把视线投向了远处群山的轮廓中,回头问赵仁云:“叔,山里面有没有地?”
赵仁云顺着赵正的视线看了过去,摇头,“自留山有政策,只能育林,不能开垦!”
赵正接着问:“双林镇的山那么多,总有几座不属于村镇集体。我们也不是要在山头上开荒,山脚下靠近水源就行。”
“那倒是有!”赵仁云想了想,说,“就在我们前屋村的自留山往里走,有一片山头是国家的,还没划分到村镇集体。不过没道理让你们在山脚开荒,要也是得承包山头。这得到县一级政府去办手续。”
“那就好!”赵正一拍大腿,承包两座山,再打个擦边球,让陈树人和周永福在山脚下开两块地去育种,也算是帮了他们的忙。
杂交水稻这是利国利民的事。曾经有美国人断言,中国人会死于饥荒。特别是国际上有一种奇怪的论调:到了二十世纪末,谁来养活中国人?
真是让国际友人操老了心了。
虽然赵正知道,二十世纪末,中国人不仅没有饿死,反而已经准备全面反攻全世界。但此时此刻,他更想让自己也能参与到这个过程当中去。这不仅仅是因为爱国情绪作祟,其实它也有一点点自己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