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的酒量挺好,一杯白酒下肚还没反应。赵正就不一样了,喝啤酒还凑合,白酒一杯喝完就感觉有点飘忽。
“老张我跟你讲,我对未来从来都不担心。我现在就是矫情,觉得空虚……”赵正打着酒咯诉苦:“说好听点,我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我每天坐在山头看月亮,就觉得寂寞。不过今天……今天好多了……”
老张用夹着烟的手端起酒杯,笑吟吟道:“跟我聊天挺有乐趣吧?你还别说,就我们聊的这些,我平常也没人跟我聊。前几年对改开的反攻倒算,有关商品经济、有关黑市的,我和同事一聊就开始吵。虽然不至于掀桌子,但确实也是憋了一肚子火。这几年没人说资本主义尾巴、投机倒把这些陈年旧辞了,中央媒体也大篇幅鼓励个体经营、承包经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当年赢了!可我不能跟当年和我吵的那些人抬杠啊,我高兴啊,可我没地方宣泄啊……”
“那挺好,今天大家都宣泄了。”赵正吃着鱼肉挑着刺,“老张,今天你请我吃饭,客气话我也不说了。回头有空了去双林镇的时候,进山到我那住几天,顺便陶冶陶冶情操,净化净化心灵,扫干净一切烦恼和杂事。年底我准备种几亩葡萄,明年你再带上你的同事,去我那摘葡萄,我给你个折扣,也让你那些嘴硬的同事们知道知道,改开和市场经济带来的活力。”
“行,一言为定。”老张当即表态:“明年我摸着葡萄成熟的时节,带人来。”
……
赵正这顿饭吃得云里雾里,晕晕乎乎的。老张结了酒钱,便说要回单位去请假,下午不上班了。两人在餐馆门口分了手,赵正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学校边的旅社里。睡了还没两个小时,赵之盛就来喊门,赵正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才忽然记起他今天要帮着顾翠文他们搬宿舍来着。
钱瑞文是最想搬走的那一个,可是当他知道赵正每个月花五十块钱给她租了一个单间后,脸上顿时就不乐意了。
“赵老师,这无功无禄的,你花那么多钱,我也还不起呀!”
赵正一边帮着她铺床一边说:“你别想太多,你也别用那眼神看我。我对你也没那个兴趣,而且你隔壁还住着我未婚妻。没钱还不要紧,回头我让我大堂弟给你家弄大棚,赚了钱再还我。再说了,你把我当大哥,我觉得我们挺有缘分的。”
钱瑞文撇嘴,“话是这么说,钱肯定也要还。但你越对我好,我就越觉得欠你点什么。”
赵正连忙摆手:“别,你千万别这么想。我就是投资,你以后肯定有出息,记得我点好就行。眼下我目的真的特别单纯,指望着你家哥哥能帮我挣点钱,就这么点小理想。”
“这还单纯呢!?”钱瑞文哼了一声,“你巴结我哥你去找他啊,你找我干什么!”
“这不顺便么!”赵正呶了呶嘴,“你三个住一起是这么些房租,他两个住也是这么些钱。你们互相照应,我也省事。”
钱瑞文这才点了点头,“让我帮你看着师娘吧?是得看着点,我就觉得她长得挺不靠谱的。”
又来了!
赵正叹了口气,“小孩子怎么那么多龌龊心思,就不能盼着你赵老师一点好?”
钱瑞文挤眉弄眼,“赵老师,你是不是特别喜欢长得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