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双却在心中冷笑，这和尚实力不弱，只是远比不上他。顷刻之间，那柄银光闪闪的弯刀在空中一分为二，再分为四，在一片刀光虚影之中直击慧空心口。

慧空有意在他身上练剑，不下杀招，偶尔还露出些破绽给他，只是这人实在没耐心，一下子露了底牌，慧空也不含糊，长剑出鞘，只听“刷”的一声，那四柄弯刀已经断做几截，变成无用的铁片，掉落在地。

韩双的眼珠子一下就气红了！

没有人知道，他为了得到这把刀花了多大的力气，而如今，他的法器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毁掉，这怎能让他不心痛？！

可慧空根本不给他痛苦的时间，寒光四射的长剑已经到了他面前。韩双的脸色有一瞬的狰狞，他翻手掏出一只铜铃，外形类似三清铃，上面刻满了血色符文。他用匕首在手臂上划下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液浇在铃铛上，一眨眼的工夫就被吸了进去。

韩双右手高举，铜铃一摇，空中仿佛有无数道泛着金光的符咒闪过，一阵铃声响起，在场众人只觉得神魂剧震，灵魂被撕裂的痛苦让周围百姓都痛苦哀嚎起来。

这样一来，中间稳稳当当站着的两人就凸显出来。

燕北还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像是只吃饱了懒洋洋打盹的猛兽，爪牙藏起来，看上去慵懒无害。没有人看到他凑到棠月耳边，低声说道，“老板娘不亲自去教训他吗？他可是冲你来的。”

棠月微微一笑，“不去，因为我累了。”

“半夜做贼去了，累成这样？”燕北故意调侃，深邃的双眸注视着她，高大身形缓慢靠近，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下次做贼，不如带上我？”

棠月指尖点在他胸口，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他，“这可不行，我劳心劳力，正是为了教训你这个偷菜的狗贼。”

得，他这是撞枪口上了。

燕北舔舔唇，半空中斗得不可开交的两人根本引不起他的兴趣，有力的大手按住了棠月肩膀，盯着她白玉似的耳朵出神片刻，道，“老板娘，别那么小气，现在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干什么。”

“你可以偷我的钱，但不能偷我的菜，这是原则。”棠月缓缓道，“这只手如果还想要，就给我拿开。”

燕北停顿一秒，收回了手，手指上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温度，让他留恋地捻了一下，口中却道，“那偷香窃玉呢？”

他嗓音压得极低，如果不是棠月听力好，在嘈杂的人声当中恐怕什么也听不到。她随手设了个结界，将斗法的两人圈在其中，使周围百姓免受其苦，这才回头，对着燕北笑了一声，声音温柔，“偷香窃玉？当然可以。”

“你虽然会失去一条腿，但说不定你可以拥有爱情。”棠月在他腿上扫了一眼，淡淡道，“祝福你，加油！”

燕北盯着她看，半晌，笑了出来。

修为大涨的韩双加上法器和慧空斗了个旗鼓相当，棠月算着时间，逐渐失去了耐心，于是右手一挥——

只听“砰”的一声，手持铜铃的韩双狼狈地跌出数丈之外，头发散乱，衣衫残破，还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才从痛苦中缓过神来的围观群众立刻噤声，再看向棠月的时候眼神都带上三分敬畏，不敢多看。

棠月缓步走上前去，看着被打成重伤的韩双，“啧”了一声。

似乎是嫌弃这样还不够，她还轻声评价了一句，“太弱。”

虽然是轻声，但在四周静寂无声的情况下，她说的每个字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棠月一脚踩在他胸口，笑容温和，语气笃定，“三个月之前，南江沈家，是你带人去放火灭口，是，还是不是？”

他杀的人多了去了，三个月之前的事情谁还记得？韩双很想这样呛她一句。

可胸口的脚重若千钧，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在接连被打到还不了手之后，他连勇气都所剩无几。

见他不答，棠月弯唇一笑，用剑柄顶在他肩膀上，剧烈刺痛传来，他的关节当即错了位，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

而这个女人依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剑柄拍在他脸上，三两下就把他的右脸拍得高高肿了起来，“我在问你话，是，还是不是？”

她一字一顿，差点把韩双的脸蛋戳成马蜂窝。

韩双望着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分钟，他过度痛苦，惶然失声。

“……是，是我带人去放了火。”他终于这么说道。

“谁让你去的，是你自己，还是另有他人？”棠月语气淡定，“是靳长明，对不对？”

这次韩双没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棠月终于露出满意笑容，手指一勾，将掉落在地的铜铃拎起来，和阵盘一起，抹去印记，收入储物戒中。

“这个铃铛很好，现在它是我的了。”棠月对他礼貌地点点头，“多谢。”

韩双看着这个雁过拔毛的女人，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你……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我祖宗吗，那你猜猜我的名字？”棠月本着按劳分配的原则，把阵盘扔给慧空。得到奖赏的大和尚撸起袖子，对着韩双摩拳擦掌，“掌柜的，这人杀不杀？”

“杀了做什么？我可不卖人肉包子。”棠月道，“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就冲这份情意，命就给他留下吧，废掉丹田，物尽其用，让他去后院砍柴吧。”

她顿了一下，“猪不要让他喂，我怕他手脚不干净，偷吃猪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