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长明在心中权衡利弊。钱财重要吗？当然重要，在他看来，灵石比一个好用的师弟要重要得多，何况那不是三百灵石，也不是三千灵石，那是整整三万灵石！即便是他，要拿出这么多灵石来也得伤筋动骨。

可在众多师兄弟面前，这样的回答就显得很不妥当。一旦背上冷酷无情的名声，他之前的多年谋划恐怕荡然无存！

而且，韩双为他做过不少事，倘若他拒绝赔款，指不定韩双嘴里会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这些乱糟糟的念头在靳长明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他深吸一口气，勉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眼中有狰狞之色一闪而过，手中剑柄差点被他掰断，“不过是区区三万灵石，哪里比得上我师弟的命重要。既然他做了错事，我这个做师兄的当然会替他赔偿，不知能否宽限几日？”

区区三万灵石！他竟然用了“区区”两个字！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牙疼！可对他来说面子大过天，要他承认拿不出这么多钱，只怕比要了他的命还难。

果然，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的关注点自然又回到了他关爱师弟的优良品质上。今日之事，若是换了旁人，可未必能做得到这一点，几个闻讯赶来的长老也忍不住面露微笑，缓缓点头。

靳长明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他这些话不过是为了暂且把这和尚糊弄过去，等人走了，具体宽限几日不就都是他说了算吗？拖字诀一出，几日变成几十日，还钱的日子遥遥无期，难道这和尚还能一辈子盯着他还钱不成？

这人明白事理还好，若是这人不肯就范……

靳长明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杀意。

一张口就是三万灵石，他也不怕有命拿，没命花么？

慧空如何猜不到他的用意？只怕这群人一散，对方就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他毫不在意，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个心爱的小梳子，在手里掂了掂，“我可做不了这么大的主，我们老板娘说了，你要是今日不还钱，你们灵门宗天才弟子欠债不还草菅人命的事实就会在三天之内传遍修真界，图文并茂，让你一夜扬名，你自己看着办。”慧空好心提醒他，“你要是穷，可以选择分期付款，我们老板娘说了，最多分两期，一期至少要还两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灵石，第二期再还剩下的，你考虑一下？”

说完，他当众梳起了头，悠哉游哉，好不快活！

靳长明：“……”这个和尚根本就没有头发！

他额头青筋猛地跳了一下，不期然被那个“穷”字刺痛了心脏，差点想一甩袖子，当场走人！

几位师妹眼神微变，窃窃私语，似乎都在好奇他是不是当真有这么穷。

靳长明耳聪目明，恰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觉得自己脆弱的心脏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无奈之下，他捏了只纸鹤向几位友人求助，半日之后，总算凑够了三万灵石。慧空摆摆手，“这么大金额，我可做不了主，万一你只给我两万九千九十九块灵石糊弄我可怎么办？不如找个可信之人与我同去，我们老板娘当面点过灵石，债务自然会一笔勾销。”

靳长明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慧空这话还有另外两层意思，一来是为了护送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回黑店，二来也是为了安全把韩双带回来。

当然，丹田被毁的韩双回到灵门宗会遭遇什么，和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和尚有什么关系呢？

***

当天夜里，回到居所的靳长明噼里啪啦把桌上的东西砸了个粉碎。

他出身虽然不高，但资质觉醒之后立刻一飞冲天，父母族人吹捧他，师父师叔对他关爱有加，众多师姐师妹对他投来的目光都是爱慕钦羡，出门历练总能碰到天材地宝，这样顺风顺水的日子过久了，他已经不知多久没有承受过这样赤/裸裸的践踏和侮辱。

这个和尚，还有那个得理不饶人的黑店老板娘，实在是欺人太甚！

靳长明眼中闪过一道阴狠的光，再等等，等着他查清了这两人的底细，立刻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一番发泄过后，他总算冷静下来，恢复了正常的思考能力，与此同时，一道黑色身影从他随身携带的玉佩里闪现出来，半透明的人影漂浮在空中，正是他真正的师父云清真人。

“师父！”靳长明恭恭敬敬喊了一声，“您的伤势好些了么？”

云清捻着胡子，右手下意识按住了被重伤过的丹田，眼中蒙上一层黑雾，不辨喜怒。如果不是他当年急于叛离宗门，留下太多破绽，也不会被那人重伤至此。

他看向低着头的靳长明，眼中闪过一点冷意。此人有几分运势，听说天机门那群老东西花了一百年测算到的大气运者正是这个傻小子，如果他想要找齐那些疗伤的灵植灵草，恐怕还是得依靠此人。如今他受制于一个毛头小子，当年的仇敌也不见踪迹，他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声音也是冷淡的，“不必多问，你只需尽快为本座找到还魂草，炼出大还丹，其他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要想让人为自己做事，还得或多或少给点甜头，云清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褐色丹药，“这是天阶的破障丹，尽快突破元婴，才是你如今的头等要事。”

靳长明立刻道了声“是”。

云清淡淡扫他一眼，似乎终于察觉出弟子的心境不稳，难得多问了一句，“韩双呢？怎么不在山上。”

提到韩双，靳长明立刻想起了自己的大出血，声音恨恨的，却不敢让师父认为自己无能，含糊了几句，“他说有要事要回家一趟，过段日子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