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灵感应果然很灵。”此时此刻,这个事实已由不得江离不认了,他问:“往北追也是你的直觉?”
“是。”
“你都有直觉了,怎么还会受伤?”
“我……”乔佚气息一滞,缓了缓才道:“我有直觉,可当我闯进大牢,看到当归所说的那个女盗贼浑身染血、昏迷不醒时,我……我是关心则乱。”
“所以,你扑上去,她则出掌重伤你?”
“正是。”
“呵呵。”江离干巴巴地笑,开始在乔佚脸上动起手来,一边说道:“所以呀,女人这东西我是打死都不会沾的。”
“官爷,”忽然,马车一顿,当归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我们是住在喜鹊街的那兄弟俩,前两日从乡下接了老父亲过来,官爷可有印象?”
官爷们鄙夷冷笑,心想,鎏京城这么大,谁还对你一个平民老百姓有印象?
“我爹他怕是有些不服鎏京的水土,来了这两天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就刚才,睡到半夜忽然上吐下泻,这可不能耽搁了,我们兄弟商量着,想把父亲送回乡下去。”
当归一边说,一边挨个儿往官爷们手里塞碎银子,塞完了,掀开车帘,现出里边一坐一躺、一老一壮两个人来,“官爷们辛苦了,官爷们放我们出去吧。”
“走走走!”官爷们喜滋滋揣起了碎银子,看也不看就让他们走了。
.
“前边就是姑儿山铁索桥,要去百里堡,必过姑儿山,要过姑儿山,必过铁索桥,若是绕路,要多半个月脚程。”
马不停蹄追了两天一夜后,当归将车停在了一条巨大山体裂沟的南面,看看天色,说:“天已经黑透了,他们不走夜路,应该是过了铁索桥,在那边休息了。”
又跳下马车,晃了晃带着锈迹、足有拇指粗的铁索,“我们不能再追了,马车一上这桥,就咯嗞咯嗞响得厉害,会惊动他们。”
“可惜了,我正一路感慨我们运气好呢。”江离跟着也下了车来,“这个戴启展挺自大啊,一路押着公主回堡,竟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也不用昼伏夜出,也不用日夜兼程,连容都不易一下,活该让我一眼就在街市上看到他!”
当归问:“莫非他还不知道鎏京城里发生的事?”
若是知道了,还不得快马加鞭往家里跑啊。
“百里堡自有一套通讯办法,按理说,我们劫狱的事,他昨天就该知道了。”乔佚说,眉头紧锁,很是困惑,“至于为什么他还能这么悠哉,我也想不通。”
“或许是,知道我们追了出来,想利用那小丫头,将我们一网打尽吧。”江离舒展着筋骨,对乔佚道:“你伤还没全好,那边还有个戴启展,算了,你歇着吧,我和当归去救人。”
“无妨。”乔佚道:“正好利用这铁索桥,救出殿下,永绝追杀。”
“永绝?”江离听了,满眼不置信地看着乔佚。
.
铁索桥另一侧的小树林下,以戴启展为首的一队人正围着篝火各自进食、歇息。
负责看管、押送成雪融的,是两名女弟子,如往常一样,她们上前向戴启展报告:“回禀二公子,一切正常。”
“什么二公子?”戴启展暴跳而起,抄起脚边的水囊、手边的烧饼就朝那两名女弟子身上招呼过去。
“公子!公子!少说个二字会死啊?叫我公子!”
“……”女弟子:“是,公子。”
“罢了。”戴启展变脸速度快得惊人,眼一闭、一睁,狰狞全无,仿佛刚才暴怒的另有其人。
他站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邪笑着说:“哼哼,这是最后一天伺候那尊大佛了吧?带我去看看。”
“是。”
两名女弟子领着戴启展来到押送成雪融的马车之前,戴启展又问:“她什么时候会醒?”
女弟子答道:“今天一天都没给她喝药,她应该快能醒了。”
“嗯。”戴启展手持折扇,一身洁白长袍使他看起来清贵又飘逸。
他用折扇挑开车帘,往里一瞧,哇了一声:“竟是个这么水灵的小美人?”
他按照百里云帆的吩咐,将成雪融从知府大牢换出来的时候,她还是个黑黢黢的村姑,浑身是伤,十分狼狈,戴启展素来爱美,也爱干净,当时只瞧了一眼,就嫌弃地不再看了。
这几天赶路,他也不大管成雪融,就让人给她随意披了件衣裳,挡住那一身血污,之后就是用药吊着她的命,让她一直昏睡着。
今夜,为了迎接一场好戏,他才终于让人恢复了成雪融的真容。
即便脸色苍白如纸,但眉弯鼻挺、双唇微翘,可见实是位倾城绝色。
“只是,可惜了。”戴启展探身进马车,用折扇挑起成雪融的下巴,鄙夷的眼神盯着她。
她便在此时悠悠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