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佚亲自到门口来端菜。
“真的是我拿过来的那些竹桐山特产啊。”成雪融惊喜道,搓着双手在桌边坐下,“我以为你中午已经吃了。”
乔佚另去抱了一个小瓦罐过来。
“啊,还有蘑菇酱!”成雪融更惊喜了,一眼便认出来那是她跟仡濮族族长大人讨的那一坛。
“你将它从西南抱到西北,又从西北抱到鎏京?”她不可置信地问。
“还好带了,这只怕是最后一坛蘑菇酱了。”乔佚淡淡说道,指的是腌制蘑菇酱的阮嬷嬷已经去了。
成雪融一听,笑容微敛。
“这不是最后一坛蘑菇酱。”她答:“因为这个蘑菇酱根本就不是阮嬷嬷做的。”
“什么?”
成雪融这才将蘑菇酱的实情和到了**记之后与阮力其的谈话原原本本说了。
“族长大人和我们做的这笔交易果真不亏。”乔佚道:“陶氏母女本就是奔着她去的,她竟又反过来,让我们去帮她找东西抓人,偏偏你命悬一线,除了接受这等不平等交易外,再无其他可选。”
“表面看起来,确实如此,但是……”成雪融说着,犹豫了起来,“我总觉得族长大人不是那么腹黑的人,她对我很好,看我的眼神也很暖。”
“你毕竟是她族人。”
“你说起这个,又是一桩奇事。”成雪融道:“这满朝上下,有谁知道我母妃是仡濮族人?只怕连我父皇都不知道吧?那为什么陶氏母女就知道了呢?还让她们利用了我!”
乔佚沉吟片刻,道:“或许,正是从潜伏在你身边的阮嬷嬷处得知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么问题又来了,”成雪融问:“堂堂一族的祭司夫人,她为什么要潜伏在我身边?”
乔佚摇头,看着她的目光却甚是了然。
“其实你想的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吧?”成雪融黯然低头,“都是因为我母妃,对吗?”
“皇上在辛贵妃殇逝后曾大肆清理,震慑前朝、血洗后宫,但凡与辛贵妃有关的东西,都已成了忌讳。”乔佚再次摇头,“要查辛贵妃,难。”
“只有找个机会,再问我父皇了。”她道。
可她如今跌落神坛,敌人强大且态势不明,她该如何与她父皇相见相认?
乔佚知道短期内此事希望渺茫,便不再说了,另问:“明日便是阮嬷嬷丧礼了,百里云帆定会派人去参加,你打算如何?”
“我打算挖个坑……啊,不对!”成雪融正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来了,放下筷子阴阳怪气问:“你是今日才到京的吧?哼哼,准驸马爷,您入宫面圣时,可有见着宫里那位千jiāo百媚的公主殿下啊?”
“没有。”乔佚答。
“小别胜新婚,您可有陪她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啊?”
“没有。”乔佚冷声答。
“她宫殿失火,此刻惊心未定,您可有……”
“没有。”乔佚板着脸,冷声打断她。
“皇上已下旨,令公主殿下暂住城外灵瑞寺,每日诵经,为国祈福,同时,不得与本侯相见。”
“哦,为什么?”
“因她强招重孝之臣为驸马,违天理、悖人伦,惹怒上天。前番她久病不愈,此番宫殿又莫名起火,正是上天在惩戒她。”
“上天?”成雪融咋舌,“你说的?怎么那么像钦天监那个汤老头子的语气?”
“正是汤监正所说。”
“又是汤监正。”成雪融捏着下巴想,想起那个钟离也是让汤监一顿胡说给说到爪哇国去的,立刻明白了,“汤监正是你的人?”
乔佚沉默,当认了。
成雪融却又道:“既是你的人,你怎么就让他把那西贝货从皇宫里给救出来了呢?她装不好公主,才会装病、杀人、放火,你就应该让她留在宫里,难受死她!”
乔佚还是沉默,给成雪融投过去一个“我对你很失望”的眼神。
他这是一箭三雕,既避免了和百里云帆的见面,又方便了成雪融去灵瑞寺对付百里云帆,最重要的是,他把百里云帆从皇宫里弄出去,更能免了百里云帆一露馅就杀人,平添无辜。
成雪融自然明白乔佚的苦心,却故意曲解他,佯装恍然道:“哦,我知道了,她是你青梅竹马的师姐,你是心疼她在皇宫里难受,才想办法把她弄到城外去的,对不对?”
对什么对!
乔佚脸一黑,紧接着就往她碗里夹菜。
“喂,够了,你给我夹这么多核桃干嘛?”
“补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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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凝雨殿。
百里云帆穿着一身绯红箭衣坐在镜前,一边看着宫人收拾细软,一边听着“沉鱼”报告。
“那四位,自称是来自西南行省的外族人,姓名挺怪的,竟姓乌,叫乌步昂、乌武相、乌回格、乌伽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