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黄……”城上守卫一听要找黄智可,更是变了脸色,面面相觑,交换着眼色。
“黄智可怕是出事了。”成雪融对马林说。
城门巡检、关卡布防等是黄智可分内工作,就上次他们进城的情况来看,黄智可是把这工作做得极好的。
这样理当在战时受重用的人,却忽然不知所踪,能不奇怪吗?
“你看这些兵,一听我们要找黄智可就吓成这样,黄智可要真是为国牺牲了,那得多光荣,干嘛不说?……你再想想,刚才他们怎么说的?这城门,是知府下令关闭的……”
“所以……”马林死命地催动仅剩不多的脑细胞去想,想了半天,啊一声惊呼。
“小祖宗您的意思是,黄智可是大好人,可他被那个下令关闭城门的方介亭给害没了?”
谁知道呢?
成雪融呵呵冷笑,叫马林,“弓箭,准备!”
作为“箭无虚发”郭显仁的部下,马林的箭术也是一等一的好,当下张弓搭箭,遥遥对准了城上的守卫兵。
“瞄准了,给我射一撮子铁头盔上的红缨下来。”
“是。”
那一声“是”几乎是与羽箭飞出去的破空声同时响起,然后便听急促的一声“啊!”
几缕红艳的丝线从城头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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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上,隐在城墙后不敢探头看的方介亭被忽然飞上来的羽箭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至于那被削掉了盔顶红缨的守卫,直接都便溺了。
刺鼻的骚臭味四下飘散。
“大……大人……”师爷跪在一边问:“马参将在城下叫门,要不……要不我们开门放行吧。”
“放行!快……快放行!”
再不放行,他这条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师爷腿软得起不来,跪在地上就摆手示意守卫兵开城门。
守卫兵要下去,又被方介亭喝住:“别开那么大!就放……放马林进来,流民……不能让流民进城!”
“……”候命的守卫兵目光闪烁,迟疑不定。
方介亭便骂:“怎么,本知府的话你都不听?你一家老小的命都不要了是不是?”
“小的不敢,小的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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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雪融让马林放箭震慑后就不管了,转身安抚流民,“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带大家进城。”
看有些流民得靠人搀着,也不知是饿了还是病了,又吩咐,“四位祭司都懂医吧,快给这几位看看。金银花、夏枯草,把马车上的干粮和水拿出来,先给有需要的老人和小孩。”
百姓们纷纷道谢。
有那眼神儿尖利的,看成雪融连马林都使唤得动,就猜到了,“她肯定是那个姓辛的功臣!”
能劳动郭少帅亲自去救,救回来后腾出一整个知府后衙给她住,住着时郭少帅还一天三趟跑去探望。
成雪融笑着点头,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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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嘎吱声终于响起,包着铁皮、镶着门钉的城门缓缓打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小缝。
成雪融头都不回。
守卫兵堵在门缝处对马林行礼,“马参将,您这边请。”
请什么请,公主殿下没有动,老马我能动吗?
马林看了成雪融一眼,直接问:“那个乌龟王八方介亭呢?”
然后拍拍屁股往地上一坐,“方介亭不亲自出来迎,马爷爷我就不进去!”
守卫兵:“……”
爷啊,咱打着仗呢,能别这么任性吗?
方介亭跟着守卫兵下来了,这会儿正躲在门后呢,听了这话,脑门上冷汗一阵接一阵。
没办法啊,只好走了出来,“下官见过马参将,下官……”
“哼,你还知道你是下官!”马林双眼一瞪。
“区区四品知府,就开这么一个狗洞大的门缝,就敢叫马爷爷我这个三品参将进去,你什么意思,藐视戍边武将是不是?”
方介亭脑门上的汗汇成了一片。
历朝历代,约定俗成地都是武将要比同品级的文官低半级,像马林这个正三品武将,降半级后成了从三品,在他的地盘上对上他这个正四品文官,敬一敬他才是应当。
还说什么告他藐视戍边武将,他还想告回去一个藐视朝廷命官呢。
不过,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尤其是在武将受重用的乱世,忍一忍保命要紧。
方介亭抹了把汗,又听马林问道:“黄智可呢?”
那才刚抹干净的脑门又沁出来冷汗了,密密麻麻跟淋了秋雨一样。
沉吟了下,再抹去汗,正想要答,忽然便觉前襟一紧,然后颈间一凉。
是那个一直背对着他的素衣女子,脱兔般忽然发难,一手揪住他衣襟,一手拿短匕抵着他咽喉。
“你……你干什么?你大……大胆!”
“谁大胆?”成雪融将方介亭从城门缝里揪出来,让他面对着城外一地或坐或站、狼狈不堪的落难百姓。
“百姓苦苦相求,你见死不救;百姓受苦受难,你袖手旁观。你这样的,算人吗?哼哼,像你这么一个连人都不会做的,竟还敢做官,你说,是你大胆,还是我大胆?”
“我……”
“你什么?”成雪融疾声喝住,掷地有声的一句“姑奶奶我罢了你的官!”挥着短匕就一削,削去了方介亭头顶乌纱帽,
那乌纱帽裹着一把长发落在地上,方介亭吓得面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