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大夫扭扭捏捏地,就是不肯痛快说。
成雪融:“最惨不过一条命,平大夫,你有话就说,我受得住。”
清平心想,你身为女子但脸皮巨厚当然什么话都受得住,可我虽着男装却无颜启齿这可叫我怎么说。
她想了许久,最终这样说。
“姑、姑娘,天、天冷时候动一动确实能热身……暖体……保、保健康,但您、您五脏六腑皆虚,那个……动多了真伤身,您……您悠着点儿。”
“……啊、啊?”
平大夫这一招“以其人之言、还怼其人之身”真是太妙了,成雪融被怼得一脸天然呆愣在那。
越崇武哈哈爆笑,指着乔佚,“老白!你悠着点儿!”
乔佚眼周、耳后全红了,不及喝酒、直接趴下,干巴巴就一句:“酒不错。”
成雪融双手捂脸,没脸见人。
自她受伤以来,房里那些运动真的很悠了。
就是今天下午,无双不知怎么的,不管不顾闹得她很凶。
偏她在这种事上边呢,又向来不爱矫揉造作那一套的。
翻身骑驸马都是常有的事,遇上驸马要骑她,更是热烈响应,两人你骑我、我骑你、欢欢喜喜就骑了好几遍。
逛得连赴约吃两熟釜都来晚了。
没人问她为什么来晚,倒不想,在这里就让平大夫给说破了玄机。
成雪融悄悄拉下了手,露出一双怯怯的眼,看着比她还害羞的平大夫。
“大爷耶,你不是听不懂荤段子吗,怎么说起同人荤段子又那么溜了?”
平大夫埋着头在想,什么叫同人荤段子?自己又什么时候说荤段子了?
“我、平某明明是很委婉地劝姑娘要节……节制那个……”
“咳咳……行了我懂了,平大夫你给我留点面子。”
“……哦。”
平大夫感慨着,心说这位姑娘竟然还知道面子这种东西,可真难得。
成雪融缓了一会儿,终于放下了手。
卫子凌立刻用笊篱捞了些好吃的进她碗里。
“姑娘,趁热吃些。”
成雪融低头一看。
我靠,这才是腹黑的最高段数啊。
就挑了糗事将要翻篇的时候,给了她满满一碗的腰子!
“卫、子、凌!”
她咬牙切齿,瞪圆了一双眼。
卫子凌万年不变就是一张温润浅笑脸,脸上一双眼深邃无边。
心伤、惆怅早被隐藏,只有戏谑、笑意现于人前。
他又捞了一些,继续添给乔佚。
“如此好物,公子吃了方有用武之地。”
乔佚继续装死。
成雪融却爆发了女友力,拍案而起。
“卫子凌你够了吧!”
卫子凌挑眉,一怔后恍然、懊恼,颓然跌坐。
“抱歉,在下失礼了……”
是真的失礼了。
成雪融的玩笑随便开,数月相处,似这般已是常态;
但乔佚的玩笑开不得,数年相处,他从未当面冒犯过。
没见乔佚开口,却见成雪融维护。
他到底是怎么了?
私下里明明已经练习了无数遍,一对上却发现自己仍是无法坦然面对他二人双双对对的画面?
这一刻,卫子凌的心伤不单单是为伊人无心,更是为自己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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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卫子凌这一莫名其妙的认输,桌餐气氛瞬间冷却,唯一火热着的就只有咕咚咕咚响着的两熟釜。
越崇武不笑了,乔佚酒醒了,平大夫也动筷子吃了。
成雪融一口口吃着腰子,忽然问:“对了,还未请教平大夫……芳名?”
平大夫正夹着一块黄牛肉啃着,心思飘飘忽忽也不知飘回到多久以前,一时没注意成雪融问话的措辞,只知道她是在问名字,便很官方地答:“免贵姓平……”
“清平。”
“嗯?”
清平听到卫子凌在叫自己,条件反射地抬头就看卫子凌。
却发现卫子凌并不是在叫她,卫子凌面向着成雪融那个方向,在帮她回答。
“清平,清平盛世之清平。”
“好,好一个清平盛世。那,不知清平、平大夫……芳龄?”
清平已经愣了。
上回成雪融问她春秋,这回成雪融问她芳龄。
她的身份是怎么暴露的?
她的秘密是怎么暴露的?
“子凌,我……”
卫子凌浅笑对她摇头。
本意是安抚她,她却更慌了,连连道歉。
“啊不是,我……我什么都没有说……我叫你魏先生,魏先生!”
越崇武再一次叹息、扶额、翻白眼。
跟卫子凌、成雪融混久了,他曾怀疑过自己的智商,但此时此刻,在平大夫身上,他找回了自信。
之前成雪融喊了两次“卫子凌”你都没反应,这会儿你自己喊了一声“子凌”,然后又此地无银。
幸得这些年在朝中,你就扮演了一个死板、单调、冷淡、专业、让人看着就不想亲近的大夫。
否则,你早八百年就露馅了。
越崇武一脸认命的表情。
乔佚帮越崇武斟上酒。
“我和雪儿如今皆是平头百姓,且这是你北越国内之事,于公于私,我和雪儿都没有必要心存歹意。殿下,莫非你还信不过我?”
“我当然信得过你。”
越崇武拍案而答,神情中大有澄清之意。
“我也知道这事叫你们知道没关系,我也猜到这事早晚瞒不住你家那只母老虎,但我就是……”
“总之……平大夫是女儿身这事你们知道就好,不要说,都不要再说。”
乔佚握杯沉吟,“平大夫乃国医高徒,那她……”
“不说了,老白不许再说!来,喝酒,咱喝酒!”
越崇武拿着酒强行来碰杯,就这么拦住了乔佚的话头。
乔佚本性淡泊,尤其当越崇武是兄弟了,更加不愿强迫他,于是便专心饮酒,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