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乔佚不说,成雪融却心痒痒、非说不可。
“清平你是国医的女徒弟,那你认不认识国医另一个徒弟,叫越崇文的?”
“不认识。”
“不许说!”
第一句淡淡答她的,是卫子凌。
第二句狠狠凶她的,是越崇武。
是真的凶,认识了越崇武这么久,这还是成雪融第一次见越崇武露出如此冰凉、如此暴怒的眼神。
但成雪融的性子,自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你越是对她凶,她就越是跟你反着来。
筷子一扔、桌子一拍、就站起来,指着越崇武。
“你凶什么凶?”
“我都快要死了、我不去游山玩水、我来这跟你耗着,你以为我愿意啊,我是想帮你!”
“卫子凌的惨你看不到啊?越崇文的冤屈你不知道啊?”
“你就想着逃避,你可有想过你爹、你哥、你兄弟?”
“你爹被人害得一身病痛、理不了朝政,你哥被人害得命……”
她一句命丧黄泉没能说出口,越崇武伸出一指戳在她肩头。
乔佚起立惊呼,“雪儿!”
坐在成雪融下座的卫子凌伸手接住她软软倒下去的身体。
旋身一转,正正好,将她交到赶过来的乔佚手里。
“清平,你先回去。”
“哦……哦!”
清平都吓傻了。
坐没坐样、站没站相的太子殿下暴怒,气质大变;
之前尊着姑娘、敬着姑娘、各种名贵药材不要钱似的养着姑娘,可转眼间,又将姑娘打倒。
她踉踉跄跄走到门口了,又想起来,顿步问:“那个……子凌,用不用我先给姑娘她……看看?”
“我又没伤她!”越崇武提着气暴躁解释。
卫子凌浅笑温言:“没事,殿下只是点了姑娘的睡穴,姑娘无碍。你先回去。”
“哦,那……下官告退。”
清平推门出去前还死板地给越崇武行了个礼。
越崇武气得几乎想翻桌子。
乔佚在成雪融背后轻拍了几下,成雪融醒转。
“怎、怎么回事?”
“公子、姑娘。”卫子凌站下首、拘着礼。
“前太子六年前就离了莱安,而清平是在五年前才拜入国医门下,前太子其人她必有耳闻,但绝不认识。”
“而有关前太子之事又牵涉甚广、禁忌颇多,为了清平安危着想,在下斗胆请二位别叫她知道前太子任何事。”
“二位可能答应?”
成、乔二人面面相觑。
卫子凌的话他们不信。
尤其是成雪融,她听壁脚时,明明就听到清平说了“殿下的冤屈”这五个字。
她相信,清平口中受了冤屈的殿下就是越崇文;
清平不但和越崇文认识,而且还是越崇文的效忠者、追随者。
可看卫子凌情真意切,尤其是越崇武,为此情绪失控暴怒,甚至不惜出手点住自己。
可见这千真万确是片逆鳞。
“成雪融,你听到了吗?”越崇武冷冷开口。
“我知道你最爱管闲事,但事关北越皇室清誉,你,最好别插手。”
“我兄长多年逃亡在外,如今不知人在何方,这就是乌头案最后的结果,你最好别说露了嘴。”
越崇武说着,冷冷看着他交过心、过过命的兄弟乔佚。
“老白,今天我就把丑话说在这里,你要看好你的人,我也是有底线的,她若犯了我的忌,我不保证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
“今天这一指头,就算是我给她的警告。”
越崇武说完,带着一身冰霜离开了。
成雪融完全能感觉到越崇武的怒气、怨气、甚至杀气。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越崇武真真是江湖上那个令人威风丧胆的杀手,黑无常。
她忽然浑身发抖。
“雪儿?”乔佚感觉到了,揽着她腰问。
她感觉气力如流水般一点点逝去,站都站不稳,意识也渐渐模糊。
“卫、卫子凌……我帮你……帮错了吗?……”
卫子凌耳听着成雪融喃喃追问,就这么看着她闭了眼,晕了过去。
乔佚喊着对她的昵称,打横将她抱起,离去前,深深看了他一眼。
他一直没有动,没有任何立场动。
直至乔佚走了很远,他才想起,高喊了一句:“公子等着,我这就去请平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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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无碍,她本来底子就弱,劳累过度又加急火攻心,因此才会昏阙,睡一觉就好了。”
乔佚抿唇,拱手向清平道谢。
她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连房间都很少出,要说劳累,就唯有房事一道。
也是他今日太放纵了。
乔佚微有些羞赧,低头,佯装去看昏睡的成雪融。
清平又拿出一颗裹满了甘草膏的灵药丸子。
“待姑娘醒了,将这药丸子和那位异族神医配制的几味药丸子一起,给姑娘服下。”
“嗯。”乔佚接过道谢。
看清平将装着灵药丸子的小葫芦放回药箱,不由得问:“平大夫不是说这药要一日两次、连服三天吗?不敢麻烦平大夫每日送药,不如平大夫就将三天的药量都给在下,可好?”
“这个……”
清平为难地看了看卫子凌的背影。
“公子原谅,这个真不方便。原因平某不能说,还请公子不要追问。”
“……也罢。承蒙平大夫指引明路、魏先生寻得灵药,已是大恩,在下不问就是了。”
“公子客气了。”
清平又为难地看了看卫子凌的背影。
“那平某下去煎药了,告辞。”说完走了出去。
卫子凌一直默默站在角落,面对着紧闭的窗户,一直就那么默默站着。
乔佚掂掂手心的灵药丸子,想了想,放到桌上。
又将乌伽什配制好的几味药丸子也各拿了一颗,放到一起。
“老卫,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劳烦你在这里帮我看一会儿。”
卫子凌这才回身,拘礼道:“是,公子尽管去。”
乔佚走出内间,离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