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真是倾城小公子!”高大魁梧的淼江海笑着抱拳回礼,“还是浪儿眼神好!”
“叔叔和沧浪在这里做什么?”洛麟羽斜瞟一眼桌的木箱明知故问,“听着好像是号召大家捐款?”
“正是,”淼江海不好意思道,“可惜,一连几天,都没什么成效。”
“怎么想起筹集民间捐款?”洛麟羽歪着脑袋、脸堆起好奇道,“这么潮的事,谁的主意?”
紧跟着一起过来的小豆子也瞅着父子二人。
“爹爹说,皇乃是一心为民的好君王,麟羽殿下更是心系百姓,不仅日思夜想造出口罩和防护服,还把自己的压岁钱和值钱之物都给拿了出来,”
淼沧浪道,“爹爹说,我们虽非富商巨贾,但也该向麟羽殿下学习,和那些大官一样捐钱捐物,尽一份绵薄之力。我觉得爹爹说得很有道理,又被乞丐启发,才想到这样聚少成多、将每个人的微小力量汇聚到一起的主意。”
他脸满是快乐和被认可的期望:“凤倾城,我这次是不是很聪明?”
洛麟羽好笑道:“算是吧。”
小豆子前后瞅了瞅,不由嘀咕一句:“主意再好,没人搭理有什么用啊!”
淼沧浪正兴奋的脸立即垮了下来:“是啊,爹爹也说我的主意极好,可是……”
“有想法是好事儿,但要有成效,还得多动动脑子,”洛麟羽看着他泄气的样子,心中不忍,两只胳膊却抱在了胸前,抬抬颌道,“像你们这样,喊破喉咙都没人相信,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把筹集的钱物卷跑自用?别忘了,你们可是个人,不是官府,首先信任度就是个极大的问题。”
“倾城公子一语中的,”淼江海抱拳,“不愧是帝师府的孩子,一眼就看出关键所在。”
淼沧浪立即扯了扯她的袖子:“那倾城是否有什么好主意?”
“这还需要什么太好的主意?本公子找些人来给你们当托儿不就行了?”洛麟羽吊儿郎当道,“人都喜欢扎堆儿热闹且有从众心理,利用一下不就完了?”
淼沧浪一脸茫然,没听懂。
尤其是“托儿”这个词什么含义,他完全懵然。
淼江海虽然也对个别词不明其意,但整体意思却听懂了:“倾城公子果非常人,计策随口就来!”
“好说好说,”洛麟羽半举一臂摆摆手,另手叉着腰,“本公子这就去召集那帮猴崽子,你们继续喊!”
人说着话,便已转身走掉,小豆子连忙跟。
回到桥那边,洛麟羽借桥体挡住父子二人视线,低声对小豆子耳语一番,小豆子立即领命而去。
父子二人等了半天不见有人来,淼沧浪不由着急道:“爹爹,倾城怎么还没来?”
“别急,”淼江海安抚道,“他会来的。”
“孩儿自然相信倾城会来,可都这么久”了字还未出口,便见两三人直直看着他们走过来。
“干什么呢这是?”中间的年轻男子扒拉一下木箱道,“老远就听你这小孩儿喊,喊什么呢?再来一遍咱听听?”
“你们……”虽然他们的衣衫比那次稍微齐整些,淼沧浪却还是一眼便认出,“你们是那年”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那年不那年、那天不那天?本公子问你方才喊的是啥,你扯别的做什么?”年轻男子不耐烦道,“赶紧说赶紧喊,不说不喊,我们兄弟几个就把你们这啥都没有的小破摊子砸了!”
这人一嚷嚷一闹哄,经过的人们便开始驻足观望。
“听到没有?”年轻男子的巴掌啪地往桌一拍,“你这小破孩儿怎么回事?本公子问你刚才喊的啥,让你再喊一遍,你是耳聋没听到还是咋滴?”
淼沧浪到底是孩子,虽然认出他们是前几年群殴可恶暴力男的人,却还是被他的凶恶样儿吓一跳,扭身仰起小脸儿:“爹……”
淼江海正在微微皱眉思索,见儿子害怕,不由轻拍他的肩:“浪儿不怕。”
他看了眼越聚越多的百姓,才拱手道:“这位公子,你到底意欲何为?”
“意什么欲?何什么为?我就问你们刚才在这破摊子前喊的啥,你们再喊一遍给我们听听不就得了?哪来那么多废话?”年轻男子一边高声嚷嚷,一边冲他挤了挤眼,“赶紧喊赶紧喊,别浪费本公子时间!”
淼江海立即确定了,正好左侧男子又压低声音提示道:“倾城公子。”
这回,连淼沧浪也明白了,不待爹爹开口,便大声将之前的话喊了一遍。
“原来是为疫区那些倒霉鬼捐款捐物呐,早说嘛!”中间的年轻男子嘴里说着难听的话,手却从袖里摸出十几个铜板,哗啦啦扔到桌,“口罩没有,手套也没有,赏两个钱给那些倒霉鬼吧,只要别把那吓死人的瘟疫传到咱们这儿来就行,值当花钱消灾了!”
话一说完,就斜斜扭扭的转身走了。
“田老弟话糙理不糙,就当花钱消灾!”他左手边的年轻男子直接掏出钱袋砸在桌子,“本公子也没手套,就把这些钱捐了,拿去给他们该买口罩买口罩,该买棺材买棺材!”
扔完钱,他也转身走了。
剩下的那人见他俩都给钱走人,也连忙掏出钱袋,从里面倒出一半银钱到桌:“染瘟疫得病死掉的人,你们好好在地下待着,千万别来找我小黑子!”
急匆匆说完,急匆匆跑掉。
“怎么说话呢这是?”一人突然走前,一边冲那快速跑远的背影不满,一边掏出铜板,“皇都省吃俭用,麟羽小殿下也捐了压岁钱,咱们身为京都子民,成天沐浴在皇恩福气之下,不受半点儿侵扰,本就该出一份力。”
“这位仁兄说得极是,”另两人也并排走前,其中一人道,“我们的确该多多尽力。”
说罢,也掏出铜板,却不放在桌,而是扔进木箱:“希望老天保佑疫情早些过去吧!”
“对对,不管怎么说,只有疫情早过去,我们才真的都安全,”两人中的另一名男子也掏出钱两扔进木箱,“无论是为活人花,还是为死人花,都算出了一份力,尽了一份心,如此,老天爷才会厚待我们,不把瘟疫传过来。”
淼江海父子二人不断替疫区百姓道谢,有这么些人一带头,或想看热闹或想瞧明白的人,就三三两两跟了,有的是真被感染想出一份力,有的是因为怕死,希望能像前面那三个货说的那般花钱消灾,有的是因佛道信仰而做善事,有的则是两种或三种心理兼有。
人们陆陆续续前,或多或少的捐,没人想起问为什么,或者说想到却懒得问,反正有这么多人捐,即使当吃亏,也不是他一个人。再说,花钱不过是买个心安,管它那么多呢!
但人终究是不同的,总有较真儿的,这不,捐助正顺利进行着,就突然来个“找事儿”的。
可刚刚发难,淼江海正在耐心解释,就听石拱桥传来一声高喊:“麟羽殿下驾到!”
随着那声喊,一顶跟着四名宫廷侍卫、两名宫女的素轿出现在桥面。
人群顿时沸腾了!
然后是整个西市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