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潋滟闻言脸色一白,慌忙抬起头来,眼中含泪满是委屈:
“二姐姐,潋滟错了。潋滟瞧着从云姐姐喜欢,一时不甚说漏了嘴,求二姐姐莫要告诉公主,潋滟身份低贱,惹恼了公主哪里还有活路?求二姐姐饶了潋滟吧……”
这话不说还好,左滴听了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求饶还是告状啊?生怕身边下人不知道自己苛责庶女怎的?
她呲牙一笑,森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府里谁不知道我跋扈惯了?若不欺负欺负你多对不住嫡女的名头啊?对吧?”
她冷笑冲着这朵微弱的小白花扬起拳头……
左潋滟傻眼了,她不要名声了吗?这么多下人看着,她还能动手打人不成?
终究是个六岁孩子,哪怕心计再多还是畏惧暴力,瞧见左滴恶狠狠逼近,左潋滟尖叫一声,提起裙子跌跌撞撞跑了。
左淳好气又好笑,瞪了左滴一眼:“就你吃不得亏,瞧把她吓的!”
左滴嘿嘿一笑:“耍嘴皮子我不行,但我拳头大,这就叫能动手就别吵吵。”
左淳笑的前仰后合,直点着她道活似个泼皮无赖。
姐妹二人回到正堂,潘夫人已经离去。
早有丫鬟将后花园里的事原原本本道给杨氏,杨氏气不打一处来,直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看她平日那般殷勤,还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年纪小小心眼儿却不少。
后续事情左滴没有特别关注,只听秋菊说过两句。
方姨娘被禁足了,啥时候放出来不一定,左三小姐也被禁足,说是要好好教规矩,学好再放出来。
左滴笑,好嘛,一个无期徒刑一个有期徒刑。可是能清闲好一阵子。
……
夜已深。京城近郊村落。
漆黑夜色中的村落,寂静无声。虽是深夜,却连犬吠鸟鸣都没有。整个村子一片死寂,让人不由心生恐惧。
村落最中央,是一个两进宅子。只有正堂散发微弱灯光,灯光微晃,正堂上首坐一面带青铜面具的男子,身材颀长,身形瘦弱,只那面具青面獠牙,渗人的紧。
“主上,青使带来了!”地上跪着一个红衣蒙面男子。
“带上来。”青铜面具下的声音很是平淡,叫人听不出喜怒。
两个黑衣蒙面人搀上来一个遍体鳞伤的男子,正是那夜闯太傅府的罗隐——新任青使。
蒙面人松手,罗隐失去支撑软趴趴滑落地上。
“心中可有怨恨?”青铜男漫不经心问道。
罗隐咳出一口血,虚弱道:“属下办事不利……坏了主上大事。理应受罚,并无半点怨恨……”
“唔,下去养伤吧。”青铜男挥一挥手,两个黑衣蒙面人又将他架起,便要离去。
罗隐难以摆脱两人的挟持,只能拼命挣扎道:“主上,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定会弥补……”
青铜男没有吭声,黑衣蒙面人仿佛没有听见般,架着罗隐退了下去。
“红使,你可是奇怪本座为何不问他缘由?”青铜男把玩手中长剑,剑刃锋利逼人。
红衣蒙面男子——即是红使,单膝跪地:“属下是主上的兵刃,没有思想,只完成主上交代任务!”
“呵呵”青铜男似乎在笑,只是从面具下发出的笑声格外阴沉,“青使就没有你这般觉悟!可惜他还有用处,不然……”
正堂漆黑角落里慢慢走出一鸡皮鹤发老者,红使对这多出来的人无动于衷。像是早已知晓他亦在房中。
青铜男看到来人,一改先前的高高在上,谦逊拱手:“学生见过老师。”
老者神色不悦道:“老夫说过,你我二人各取所需。并不曾也不会收你为弟子。”
青铜男不以为杵,仍恭敬道:“您在学生身边一日,便是一日师长。礼不可废!”
老者不与他争辩,问道:“你可相信此番计策皆是出自九岁女童之手?”
青铜男略一思索,谨慎道:“学生能活到今日,便是因为从不小瞧这天下之人!既然有老师这般通天纬地的,那再多个生而知之的,不足为奇。”
老者不置可否:“那你待如何?”
青铜男道:“当务之急还是大朝会,若再给康帝过度几年,学生穷尽一生再无复仇之日!要想破局必先出局!康国不乱,天下不谋!——至于那女童,且先放下。目前不清楚底细,贸然动手实属不智!”
他语气忽的转恨:“若非青使只顾一己之私,定不会与那女子对上!左太傅地位岌岌可危,她本该是我们的盟友,变成如今对立之局,实在太过可惜!”
老者抚须颔首:“成大事者,不但要有超世之才,亦要有坚忍不拔之志!成帝王者更需心胸广阔,你能这样想,甚好。”
他顿了顿,又道:“老夫不在意这天下姓萧还是姓郑。只得一点,那件器物必须归老夫!”
青铜男毫不犹豫点头:“待大朝会事成,学生定会全力寻找那物!老师放心便是!”
“唔。”老者满意点头。他踱出正堂,仰头观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人各有志!天道属意谁他并不在乎!只那件东西,他势在必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