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衬在湿布下，细细擦拭。这个男人鼻梁很挺，尚完好的那边眉毛粗浓，长方脸，颧骨微突，这会儿虽是闭着眼，却因牙关紧咬，显出一种冷峻之色。手指关节粗大，手掌也很大，他的手掌与沈芸的相比，一只手掌有沈芸两只手大。

沈芸看着他的伤口吓人，动作尽量轻柔，擦拭过手脸，又将各处能清理的地方尽量清理了，一番忙活之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血腥气总算是浅淡了很多。

沈芸又去溪边釆了两张大幅的树叶，交叠在一起，叠成个斗笠形状，翻转过来，去溪流上游些的地方拢了水来，慢慢喂给这人。大部分的水顺着嘴角流走了，沈芸看着他被水滋润过，却仍然苍白的嘴唇，心中暗自安慰自己，觉得还是有一些水流进了他口中的。

肚子咕咕叫了一阵，沈芸饿得着实难受。

把男人拖到一处比较干燥的地面，沈芸看看四下平静，没有什么危险，就起身顺着水流方向走了一段，希望能找到一点可吃的东西，她一路时不时盯着溪水看一会儿，看里面是不是有鱼。溪水清澈明亮，沈芸一条鱼也没见着。

溪边的长草随风轻摇，一路高高低低生长着许多小灌木，其中几株上结了些豆大的橘红色小果，沈芸摘下来一枚，小心翼翼地舔了舔，有点甜味，大着胆子吃了一粒，又向前去。

前方砂地消失，山谷间乱石堆积，溪水从乱石空隙间流走。沈芸跳过几块巨石，感觉石头堆积得不算太稳当，不敢在乱石间攀爬，退了回来。

回程时又发现了一丛酸枣树，酸枣全都红透了，密密地缀满了枝头，沈芸小心避开枝上尖刺，边吃边摘，她将衣服前摆提在手里，满满地摘了一兜，才继续往回走，路过那丛小灌木时，将那橘色小果也摘了两把。

回到那处砂地，远远地就见到那个人还是躺在原地，不曾移动。兜着野果，沈芸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头看时，一喜复一惊。

只见那男人双目睁开，怔怔望着天空，却是神情木然，又有蝇虫落在他脸上爬来爬去，他脸上的肌肉也不曾略动半分。

沈芸见状，伸手挥动两下驱赶飞虫，手在那人眼前晃了一晃，那人的眼睛眨了一下。

沈芸喜道：“你醒了？太好啦！”

那人的眼睛眨了一下，却又闭上了。

沈芸急道：“哎？先别睡！先把药吃了！”

她去包袱里拿出玉盒，把已经揉好的丸药，取出一粒放在那人唇上，说：“吃了吧。”那药粒停在唇缝间，嘴唇却动也不动。

沈芸着急，想起当时方知非叮嘱她，青丸服下一个时辰后就服红丸。现在时间已是大大超过了，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了什么。

一急之下，伸出手指将他嘴唇分开，又去撬他牙齿，这次牙关并未紧咬，一撬即开，那药粒落入他口中。

那人霍然张大了眼睛，望了沈芸一眼。沈芸说：“你没晕呀？没晕就赶快把药吃了，听话。”

说着想起药粒干咽不易，就将兜在衣摆里的野果放到一边，跑去溪水旁，摘了叶子捧了水回来，给他送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