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贝刚一脚踏过门槛,还没站稳,一张白纸黑字的信纸就铺在了脚面上。
轻飘飘一张纸,硬是叫人砸出金刚石的份量来。
来的不是时候,她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
“你看看!”
得,走不了了。罗贝弯腰捡起纸来一看,眼神也变了。
她跑来是想从沈桥这里探探惊鸿剑的消息,没想到有人比她还明目张胆,直接写信来要。
落款处“清风派”三字力透纸背。
“韩非尘前辈三百年前确实用过惊鸿,但此剑他从何得来并无记载,韩掌门如今这意思是把惊鸿算归他们清风派了。”
能代表清风派来信的自然只有一个人,现任清风派掌门韩嵩云。
信中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意思就是想把惊鸿剑要过去。
“此剑来路不明,正是问题所在。”沈桥的气其实已消的差不多了,只是碍于面子一直没搭理自家闺女。武林大事一向都是沈清溪在旁辅助他,出谋划策,比另外几个儿子靠谱得多,此次出事,沈桥细思过后觉得自家女儿可能有自己的想法,只是没有告诉他罢了。然而女子清白是一辈子的大事,终究让他耿耿于怀。
沈桥心下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脸色几变,最终还是稳住了情绪:“若韩掌门能拿出确凿证据证明此剑来历,那一切都好说。但是现下,只拿韩非尘来说事未免太过敷衍,其他门派恐怕会有微词。”
罗贝点头附和。
惊鸿剑被人传的神乎其神,三百年前韩非尘又凭此剑夺得天下第一的名头,现如今这剑重出江湖,众人必定蠢蠢欲动,就等着看沈桥如何处置它。
这剑放在沈家只能是暂时之计,一旦长久存放则会被人嚼舌根说沈桥靠着武林盟主的身份为自己谋私利。对沈桥来说,他确实可以私吞此剑更上一层楼,但明显不划算,得不偿失。他已经在武林得到了很高的声望,再高也高不到哪去,而一旦私吞惊鸿剑,则会人人喊打,身败名裂。韩非尘当年虽说成了天下第一,但惊鸿剑的助力极大,名门正派中不乏有人心里瞧不起他,只是碍于武功不敌敢怒不敢言。后来韩非尘走火入魔而亡才让人渐渐平息了对他的不齿。
此番韩嵩云讨剑的行为其实也很怪异。清风派是武林第一大门派,江湖地位自然不低,如果没有合理的理由得到惊鸿剑,后果恐怕也是难以预测。不说别的,江湖地位必定大打折扣,更有甚者可能会上门声讨。这些极有可能会出现的情境韩嵩云不可能想不到,可他们现下就是凭着韩非尘这么不靠谱的借口来要剑,当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沈桥左右为难,这剑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神剑?烫手山芋罢了。
“爹,不如将此剑给——”罗贝第一反应是把剑还给陆笙歌得了,省得这些人虎视眈眈,不过她确信,她敢把陆笙歌三个字说出口,沈桥立刻就能把她挫骨扬灰了。蓦地,她的脑子里有了一个想法,话音立转,“给不相关的人吧。”
“什么意思?”沈桥疑惑。
“既然此剑在江湖内不好处理,给谁都有人不服,干脆谁都别要,找武林之外的人代为保管。当然,此人不能是一般人,得有能力保管此剑,却还能不被武林中人记恨。”
找武林之外的人?似乎有些道理。这样既能掩住众人悠悠之口、抚平他们心中的不平衡,也能保全沈家,只是,这样的局外人去哪里找?谁又肯承担意外的风险?
沈桥陷入沉思,武林之外,非常人,还得有能力,还不被记恨,谁会满足这几点要求呢?
谁呢……
足足有一盏茶的工夫,沈桥心里都没有头绪,表情纠结,实在不好看。
罗贝也不急,坐在椅子上玩手指,跟没事人一样。
就在沈桥打算放弃的时候,突然有个名字闯入了他的脑海,使得他眉头一蹙。
“任秋河。”
罗贝手指一顿,心说您终于想起这号人了。
沈桥心下好一番分析。任秋河是天下第一庄白梅山庄少庄主,这身份一出走哪都不是普通人,他背后的任家家财万贯,花钱雇些顶级高手保护一把剑绝对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他没武功,惊鸿剑落在他手里也是无用,武林中人没有理由怕他会成为第二个韩非尘,也就记恨不上他。
这个人选着实算是妙,只是还有一点,任秋河并不符合。
“他并不完全是江湖之外的人。”沈桥看向罗贝,眼神复杂,“他和你的婚约人尽皆知,算是半个江湖女婿,而且咱们两家相交……甚好,就算把剑交给他,恐怕也会落人口实。”
“如果两家闹翻呢?”
罗贝轻飘飘几个字炸的沈桥头皮发麻,这正是他这几日来最担忧的事。
自家女儿失了清白已是事实,虽说任秋河回去之后任家并未有什么消息传来,但那必定是任秋河一时没提。若此事被任家知晓甚至传得人尽皆知,他实在不知要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