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头疼地说:“你看这两人秀的,你将我送过去,我恐怕要被没日没夜的强塞狗粮。哎,人家还是颗单身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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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三刻,齐渊学堂准时阴天。
不用说,弼马温抱着尿囊袋子,每日学堂上空小阴云签到,比学子们还准时。
诸位暗自猜测,水风夫子是个有钱的,重金请天官来撑场,一撑撑出这么些天。
至于那个天官弼马温是个无聊兼低俗的,寻人晦气恫吓未成年花朵这种事干得颇为上瘾。
每日三炷香即熄之时,弼马温一甩头一咬牙拔囊塞的动作那叫一个连贯潇洒行云流畅,看得众位喉咙一紧,集体咽吐沫,就盼着那天官门牙失守,灌自个儿一口马尿喝喝。
再有门口的僵老尸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把关,学生们呈现出从未有过的上进勤奋,每日回家第一件事便是背诵文章练习书法。
上树掏鸟下水捉鳖、招猫逗狗骚扰民众之事得挤时间干,有时那不羁的灵魂占了上风打算继续野一会,倏地又想到,课业还没做完呢,又想到马尿待淋,僵老尸□□,一瞬间就蔫了,玩都玩不痛快。不如跟书本死磕去吧。
当然这是再有“勇士”挑战夫子权威惨败,诸位汲取血泪教训之后的效果。
至于那两位“勇士”,一个被僵老尸扛回来□□了一宿,额外赠送三个限制级鬼故事。
另一个被弼马温洒下的“天黄之水”浇了个透心热,又被闻骚而来的蛇虫鼠蚁围追堵截跑了三个山头。
画面怎一个惨字了得。
诸位学子再不敢造次,誓作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
镇子上的家长们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他们都管不了的歪树苗,居然被新夫子给正回来了。
众家长提议送锦旗红幅什么的,被小镇长“一身正气”的拒绝。
当然,这是水风提前跟小镇长通了气,只要家长们不来学堂骚扰他,私下给的礼,镇长可以代收,并自主分配。
镇长一脸严肃对诸位家长道,锦旗红幅什么虚头巴脑的就不要送了,来点实惠的。
于是,镇长收到了成筐的瓜果药材绸纱古董字画及灵石红包。
镇长廉洁,一份不留,将礼物一股脑给了自个儿的夫人翟珠珠。
翟珠珠说了,若有一日镇长变了心,可净身出户,她带着财宝另嫁,一拍两散,各自欢喜。
水风夫子的教育成果令人称道,镇长夫妇挑了一日,前来感受齐渊学堂的新学风新气象。
学子们一队排开,依次给堵死门的僵老尸背诵文章,山月照例最后一个背诵。
泠汐照例卡在小月亮与僵老尸中间,使得小月亮的心里眼里全是他。
翟珠珠站在花树下摇摇观望,啧啧称道:“呀,高大冷峻的九尾狐跟那软萌软萌的小奶狐狸,简直配一脸啊,老身的少女心瞬间脑补了十万字的言情话本子。”
镇长大人顺话道:“是是是,那一对跟咱俩一样配。”
翟珠珠一声呸,“你有那九尾狐高大英俊细腻温柔自带光环么。”
镇长摸了下有些谢顶的脑壳,嘟囔,“我头上也有光环。”
“是,人家是闪闪发亮的主角光环,你是苟延残喘的打酱油光环。”
……镇长腹诽,打酱油怎么了。他从汶南镇打到了白花小镇,主角们都死了,他还生龙活虎的活着呢。
不过,他黄侑黄是头低调的老虎,从不显摆身世。
学堂门口突然闹热起来。
来了新生。
是巫山寨的二公子,子颜。
说起这二公子,身份有点迷。
父母乃纯种白狐狸,不带一根杂毛,诞下的几个狐狸崽子也是纯白毛,偏这个二狐狸子颜,耳朵上竟挂了一圈灰毛。
不少姑婆背后嚼舌根,说寨主是被夫人给绿了。
寨主倒是不以为然,全然听不见外面那些风话,待那杂毛二崽子极好。
但每次外人叫子颜杂毛时,子颜都像是被踩着了狐狸尾巴,必要跟人干一场死架。
子颜越打越熟,自创一套拳脚招式,打出了名声,交了一帮子狐朋狗友整日吃喝玩乐,除了好事,什么都干。父母都管不了。
听闻了齐渊学堂新任夫子的教学成果,寨主夫妇仿佛看到了一点希望,推搡着将小崽子送来改造。
巫山寨主担心夫子不收他家劣子,提前给小镇长送了好些礼用以通融。
镇长收了重礼,不好不办事,将寨主家老二的颜值身材自创的似狐像狼的功夫拳脚吹了一遍,关于品行德行的话却只字不提,只最后一句委婉总结:那小崽子性子有那么一丢丢顽劣。
水风倒是好说话,他说无论是谁,只要敢来,他便敢收。
子颜一脸桀骜现身齐渊学堂,仰首瞥见矗立于学堂门口,额头上正冒着火星子的僵老尸,还是愣住了。
寨主夫妇误以为魁梧的老僵尸乃传说中的水风先生,将一根千年参强行塞到僵老尸手中,寨主颤颤巍巍说了句,“我家子颜便拜托夫子了,只要不死不残,夫子看着办。”然后扶着哆哆嗦嗦的夫人走了。
子颜:你们怕成那副德行,怎忍心把我交给怪物自己溜了,我果然是被绿着出来的。
一回头,瞅见大块头僵尸身下站的那只弱狐狸。
“丑狐狸,你还我清白。”子颜当场叫骂起来。
山月不甘示弱,“杂毛,你还我初夜。”
片刻的安静后,齐渊学堂爆发阵阵惊呼声,切切嘈嘈,议论声四起。
惊得弼马温也收住云头,耳朵贴云头上听动静。
眼看着两只狐狸要掐起来,泠汐将山月往身后一拉,僵老尸腿一横,挡在泠汐和子颜中间。
僵老尸颇有威慑力,周围的吵嚷声降了不少。
子颜自知打不过九尾狐,不久之前,他们一窝子狐狸被他修理过,心里那股子狂傲一下子泄了气,好在平日流氓当习惯了,脑袋一扬,硬撑出几分气势。
泠汐眼睛一眯,眼尾弯出一丝危险意味,手指握得嘎巴响,“欺负我妹,道歉。”
子颜轻佻一笑,“就欺负了咋地,能动手别吵吵,待小爷打赢了你再欺负你妹一回。”
泠汐猛然跃起,踩着僵老尸的肩膀就冲过去,一拳头将子颜打吐了。
哼,嘴巴不干净怕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得打出来。
子颜捂着肚腹踉跄三大步,袖口的暗器探出个头来。
这时,水风摇了把白扇,闲庭信步般走出来,“能打不一定是真英雄,两位若真想拼个输赢,我倒是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围观的学子伸长了脖子异口同声,看人热闹他们最积极不过。
水风温淡一笑,先看向泠汐,“你若赢了,如何?”
“要他当众给山月道歉,永不欺负山月。”泠汐字字铿锵。
水风优雅一笑,再看向吐得一脸浮肿的子颜,“你若赢了,又待如何?”
蹭了把鼻子,子颜恶狠狠道:“我要泠汐跪下磕头喊我爷爷。”
“啧啧啧……这志向……”水风似褒似贬,“那先生我就出个题目,你们比一比,愿赌服输,大家可都看着呢。”
“是啊是啊我们会监督的……”围观学子唯恐天下不乱,一脸的期待。
子颜脑袋一甩,“劳资没上过几日学,做文章不可能,鬼画符的字我不认识它,它也不认识我,定赢不了,这不是针对我么。要么……”
武斗两个字卡在喉咙里,若真斗起来,恐怕他会是那个唯一的主角,挨揍的主角。
水风摇摇头,是时候该教他们做狐了,“不比文也不比武,比个不文不武的。”
不文不武是个什么?!
众人望向水风,僵老尸更是直接吐出了肉舌头,表示感兴趣。
这个新夫子鬼点子忒多,兴奋的同时,大家意识道,这腹黑夫子绝对有玩死他们的智慧和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