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岚撇了撇嘴,坐直身子,拖长声音答了一句“知道了”。
他二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唠叨,跟个小老太太似的。不过有句话他二哥还真没说错,荣国府的那群姑娘媳妇儿,确实都挺厉害的,一个个都是狠角色。
司徒岑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虽然一直困在府里,但该学的都没有落下,该懂的礼仪规矩也都知道,也顺着转了话题。
“一眨眼,你也这么大了,内务府已经在着手准备建造王府了。你要闲着没事,也多关注关注,有什么喜好也给那些奴才说说,那可是你要住一辈子的地方。”
司徒岑拍了拍他的肩,有些感慨。
“成家立业,咋们家不说立业的事,母亲不在了,姨妈身体又不好,成家的事也没人给你张罗张罗。你给二哥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让你嫂子帮着相看相看,看哪家有合适的。”
司徒岚靠在椅背上,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满不在乎地道:“我劝嫂子还是别费那个心了,京里的人都知道,我天生煞气重,克父克母又克妻,谁碰到我谁倒霉,谁会把女儿嫁给我?就是有愿意的人家,嫂子估计也看不上。”
司徒岑听他这么说自己,变了脸色,沉声道:“胡说什么呢,那些谣言听听就是了。”
说着站起身来,拍了拍司徒岚的肩,“你放心,有我和你嫂子在,肯定会给你选一个才貌双全的好姑娘。”
司徒岚勾了勾唇角,没有出声。虽然他继承大统的可能性为零,可他是先皇后所出的嫡子,贵妃娘娘又是他亲姨妈,就算皇帝不喜他,按规矩未来一个亲王爵位也是跑不了的,可不说那些大臣家精心培养的姑娘,就连那些一门心思往上爬的小宫女,碰到他也会远远地避开。
这些年,如果不是姨妈时时叫他进宫请安,宫里恐怕都要忘了还有他这么一个人。
司徒岚握了握拳,母后的,姨妈的,还有那未出生弟弟的仇……终有一天,他要让甄贵妃血债血偿。
司徒岑有心再开导他两句,小卓子敲响了房门,在门外轻声道“二爷,王先生过来了。”
码头上人多眼杂,没有大事,王先生必然不会亲至,司徒岚闻言连忙站起身来,向着门口快步走去,打开房门,又顿住脚步,转过身来,对着司徒岚嘱咐道:“我有事先走一步,你玩够了也早点回去。”
司徒岚挥了挥手中的酒壶,算是作别。
司徒岑前脚刚走,司徒岚就放下酒杯,站到了窗前。楼下,司徒岑正由小卓子扶着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走远,司徒岚垂下眼,靠在窗上出神。他先前还觉得奇怪,不过是在大臣家里安插个探子,这也是常有的事,二哥这次怎么这么重视,先是找他详细问了当年的事,又拉着他亲自来了码头,现在,连几乎不在人前出现的王先生都找来了码头。
小卓子口中的王先生,他曾有过一面之缘,是楚王身边的一个谋士。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王先生负责的就是江南的消息。江浙一带,除了风景好,物产也很丰富,几乎决定着大半个国库的收入。
司徒岚轻敲窗沿,岑家在文人中名声不错,但夺嫡一事,除了名声更重要的是金钱。织造使是上皇的心腹,茶商陆家的嫡女是大哥府上的一个侍妾,粮食向来是老五的舅舅甄家在管,这些都是有主的,二哥想从虎口夺食,并不容易。
那么,唯一的突破口就是盐政,司徒岚眼前一亮。
要插手盐政,必然绕不开一个人——巡盐御史林如海。司徒岚努力回想着脑海中关于林海的信息。
无可否认,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作为皇祖父时期的探花,他这个上皇的天子门生,却是父皇一手提拔上来的,还担任着江南巡盐御史这样重要的职位。
表面上看,父皇对这个人是信任无比,荣宠有加,可实际上,因着政治身份不明朗,他一直都算不上父皇的心腹,不然也不会在巡盐御史的位置上好多年。
最重要的是,林海这个人,跟各位王爷朝臣都关系平平,连他那一科的同年,也大都断了来往,林家也没有得力的外援,是真正意义上的孤臣。
司徒岚垂下眼,不管如何,他总要助二哥一臂之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