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黛玉的反击

杜时自卖自身，是这条街近几天最大的新闻。有那好堵的人，已经开始拿他打赌，赌会不会有冤大头出现，赌他哪天才能把自己高价卖出去。

黛玉这个“冤大头”一出现，围观的人就迫不及待地低声私语，猜测结局，听到他邀人回府，更是放肆地吹着口哨，起哄几句小公子玩儿的真开。

司徒岚突然出现，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纷纷感叹这少年命苦，这事儿看来成不了了。不成器的幼弟，胡乱花钱，被自家兄长抓了个现行，没意思的很。

林暇的那一声妹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扬州民风较为开放，闺阁中的女孩，也是可以出门逛街，但也仅限于特殊的时间和特定的地点。

非年非节的，一个女孩子，出门上街，已经是件很轰动的事情，如果这个女子刚刚还花钱买了个男人，那这可是千年难遇的大新闻。

街上人来人往，大家却齐刷刷地看向了黛玉。

黛玉最熟悉的公子哥儿就是宝玉，这次出门，一应事宜，模仿的也是宝玉，但宝玉日常行事，本就有些女气，她又是第一次变装，难免有些束手束脚，举手投足间，还带着些女孩子的习惯。

十几岁的少年，正是雌雄莫辨的时候，没人提起，即使长相秀气，行为女气，外人也顶多说一句长的阴柔，像个娘们，根本不会往女扮男装上去想。

而林暇一声妹妹，提供了新的思路，众人再去看黛玉，真是越看越像个姑娘。

模样俊俏，小脸又白又嫩，人也娇娇弱弱的，刚才说话的声音也是细声细气的。还有那衣服，跟城里流行的样式也不大一样，肯定是用兄长的衣服改的。

围观的人开始交头接耳，对着黛玉指指点点。

听到那声妹妹，司徒岚暗道一声不好，果然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外祖母还说这林姑娘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心思这般恶毒。

流言蜚语，是比瘟疫还要可怕的东西。一旦传播出去，轻者，让人心力交瘁，求告无门，重者，让人众叛亲离，千夫所指。

它不是刀剑，却能轻易透过最坚实的盔甲，杀人于无形。

流言的威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司徒岚绷紧了身子，手越握越紧，这位姑娘，怎么说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两人又是共过患难的，那般可怕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经历。

听到林暇的那声妹妹，黛玉就知道，今天这事儿善了不了。极度惊慌之下，她的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四周的喧嚣都听不见，只看到林暇一点点接近的身影。

直到司徒岚手越握越紧，黛玉才回过神，一点点冷静了下来，“你放手。”

司徒岚低头一看，忙松开了手，脸色微红，他几乎没接触过女孩子，刚刚一着急，直接就上手了。

学着往日里他哥安慰自己的样子，司徒岚拍了拍黛玉的肩，低声道，“刚才是我唐突了。你别害怕，前段时间我们在栖灵寺见过。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等下你别出声，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黛玉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多谢公子的好意，不过，不必了。”

黛玉叫过白鹤，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抬起头，冷冷地看向奔跑过来的林暇。

司徒岚看了黛玉一眼，想了想，默默站到了她身旁。

他原是背对着林暇的，现在一转身，林暇一下子就认了出来，那个被她指责跟林黛玉拉拉扯扯的男人，正是十一皇子司徒岚。

看到司徒岚，林暇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第一反应就是看楚王有没有在附近。要是为了收拾林黛玉这丫头，搭上她自己，那可就亏大发了。

林暇看了看周围的人群，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有十一皇子。想想也是，楚王是干大事的，如何看得上只知道哭的林黛玉。

不远处的酒楼里，司徒岑站在窗子后面，远远地看着。

“来的是林府大姑娘，二爷，可要遣人过去看着？”小桌子看了眼窗外，低声回禀。

司徒岑摇了摇头，“不用，”想了想，又道，“你亲自过去，等事情结束，请那个小公子过来喝杯茶。”

阿岚护着的那个小公子，应该就是救了他的，林如海的小女儿。

林暇在离黛玉两三步的位置上顿住脚，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心里嗤笑一声。瞧瞧，这就是林黛玉的教养。在荣国府里，勾的那贾宝玉魂都没了，回了扬州，又跟十一皇子勾搭上了，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

林暇冷着脸，装作不认识司徒岚，看向林黛玉，痛心疾首地道：“妹妹，你说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爹爹吩咐了，要你在家好好学规矩，你怎么能偷偷跑出来呢？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可让爹爹和我怎么办？”

林暇的一腔话，说的那是声情并茂，眼里还隐隐带着泪光，活脱脱一个担心妹妹的好姐姐。

黛玉站在哪里，等林暇唱念俱佳的表演完毕，才清凌凌地开口，淡淡地道：“这位姑娘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妹妹。”

林暇现在记在她娘名下，真的名声不好，谁也不能独善其身，黛玉顿了顿，还是善意地提醒道，“这大街上，人来人往，你一个姑娘家，还是赶紧回马车上去吧。”

林暇却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好意，当她从马车上下来时，就已经没有了退路。要给一个人解围，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另一个人吸引火力。

只有坐实了林黛玉女扮男装，大街上跟人拉拉扯扯的，才不会有人记得她跳下马车，还在大街上大声嚷嚷，否则，明天这些人口里的讨论对象，就是她自己。

“妹妹，你听话，快跟姐姐回去。还有，这位公子又是谁，你要是有了心上人，正经让人上门提亲才是，这样偷偷跑出来见面，是不合规矩的。”

什么？！

这小公子不是乱花钱被自家兄长抓到了吗，怎么到了这姑娘口里，就成了私会情郎？

究竟是怎么回事，众人的眼睛在三人身上转来转去，八卦之心蠢蠢欲动。

“呵，”黛玉冷笑一声，“姑娘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妹妹，我倒要问问，你可有什么证据不成？”

黛玉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质问道，“姑娘一口一个规矩，你家的规矩就是教你在大街上随意攀扯别人？我说了姑娘认错了人，你不想着道歉，却铁了心地要诬陷自己妹妹，你是何居心。”

林暇被黛玉问的退了一步，她说黛玉私相授受，碰到这种事情，按林黛玉的性子，不应该哭哭啼啼的不承认吗。怎么还能面不改色的撒谎，反过来质问她？

林暇脑子有些发懵，恰好丫头秋菊到了，林暇一把拉过她，指着林黛玉，“你说，他是不是府上二小姐？”

秋菊心里苦的很。

小姐突然叫停马车，又大声嚷嚷着妹妹，现在还指着个公子说是二小姐，可她要是敢说不是，回去就会脱层皮，看也没看黛玉一眼，就点了点头。

司徒岚上前一步，指着林暇，道，“这丫头是你的侍女，当然是听你的吩咐。你非说我家弟弟是你家妹妹，口说无凭，总要拿出证据才行。”

他特意加重了弟弟和证据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