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儿是她捡回来的。
那日是参加靖老王妃的寿宴,回来路上瓢泼大雨。
马车经过时,它差点被马车踏死。
见它奄奄一息,乌黑的两个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流出泪来。
她心一软,就差人救了它,带回府上。
没想到这小东西活过来了,乖巧可爱,颇有灵性,且忠心耿耿。
这一养,便是十多年。
中间走丢过几回,后来又自个回来了。
她跟这狗儿,也是有缘分。
正当她沉浸在万千思绪中,身后突然出现了一男一女。
她自镜子看到后,猛地回头问道:“你们是何人?!”
玄清子一掌劈向她后颈窝,她立马昏死过去。
小狗从她膝上一跃上窗台,阿蛮一挥手,门窗立马紧闭。
玄清子丢出一张大网,扔了几枚霹雳火,噼里啪啦响了好一会。
却见一只青色大犬破网而出,面相狰狞,吼声震耳欲聋。
阿蛮持剑冷笑道:“该叫你小桃儿,还是陶公子呢?”
大犬目光触及到昏倒地上的太师夫人,眼神变得异常温柔。
阿蛮一下便懂了:“原以为你这厮只为报恩,不曾想是爱上了这主母。”
玄清子闻言也不禁大吃一惊。
是的。它爱上了她。
当初若不是她救了自己,自己早便横尸街头罢。
见她端庄美丽,温柔贤淑,把太师府上上下下打点得井井有条。
可这样,仍旧留不住丈夫的心。
她在一个个寂寞的夜里,只能抱着它诉苦流泪,跟它诉说种种往事,酸甜苦辣都与它分享。
每当她顾影自怜时,它都在想,无论她是否变老变丑,它都会一如既往的爱着她。
如若不能成为她心里记褂的那个人,便是能陪伴她一生也是好的。
可当她吐露自己的慌乱无助,怨恨憎恶,它决定要为她铲除障碍,只要她开怀。
于是他把暮烟和那个歌女都杀了,她果真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
只要她高兴,它便高兴。
如今这阿蛮杀到,她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杀神,生平最憎滥杀无辜。
料想自己也在劫难逃,大犬跪地哀求,只要不伤害夫人,愿意受罚。
阿蛮叹气道:“你滥杀无辜,且牵连者甚广,怕是不能留你活口了。”
眼看就要手起刀落,突然被一柄飞刀锵地一声格住了。
只见一个蒙面的红衣女子破窗而入,将恢复成小狗模样的蜪犬抱了便逃走。
阿蛮气急,提剑便追。
玄清子连忙运气跟了上去。
却不料那红衣女子回头丢了几粒烟弹,一时间阿蛮被浓烟熏了眼,呛得咳嗽。
待浓烟散去,阿蛮更是气忿不已,兀自在那叫骂。
玄清子蹲在地上,拾取到火红毛发若干。
他叫过阿蛮:“你倒是看看,这好似狐狸毛发。”
阿蛮捏着这几根狐狸毛,恨恨道:“定是赤月那狐媚子!”
玄清子好奇道:“赤月又是何许人?”
阿蛮翻了个白眼:“一骚狐狸。待我下次见到它,便打了它做冬天围脖!”
玄清子不禁打了个冷颤,他开始同情那只狐狸了。
待第三日,阿蛮与玄清子来到了将军府。
阿蛮撑着一把黑伞,从腰间取出小袋,放出了暮烟的魂魄。
将军府戾气极重,普通小鬼一般入不得里面。
幸好有阿蛮镇住。
暮烟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禁大喜。
原来连琰没有死。
可他身旁还有一人。
那位与他执手赏花的女子又是谁?!
阿蛮轻声道:“连琰没有死。班师回朝后娶了公主,做了驸马。”
暮烟流泪问道:“他是忘了我么?他说过要娶我的啊!”
阿蛮叹气道:“你们二人已阴阳相隔,何必再苦苦纠缠?若此有则彼有,若此生则彼生。若此无则彼无,若此灭则彼灭。”
暮烟被点化,她拭去腮边的泪,只要连琰一生平安喜乐,便已足够。
暮烟朝阿蛮拜了三拜,便投胎去了。
话说阿蛮、玄清子出了将军府,见到街头巷尾贴满了告示。
玄清子挤入人群中看了下,便一把拽过阿蛮。
阿蛮抬头一看,告示上是一男一女的画像,称是盗狗贼,昨日夜里盗了太师府爱犬,重金缉拿嫌犯。
阿蛮气得要撕了告示,玄清子连忙把她拖走了。
远远的,还听到阿蛮在骂:“把姑奶奶我画得忒丑了……”
玄清子逼不得已只有捂上了她的嘴,他可不想被官府逮了去。
《山海经·海内北经》:蜪犬如犬,青,食人从首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