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的是,饶如卿一把抽出了被握在他手中的右手,翻了个身,哼哼了一声,一只脚踢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将它团成一团,而后手脚并用地搂住被子,面朝里继续睡过去了。
慕云深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睡姿毫不优雅的饶如卿,最终也断了将她喊醒吃晚膳的念头,只将她怀里的被子轻抽了出来,再给她盖好,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饶如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
深秋的冷风吹着窗棂发出一阵阵的轻响,屋内上好的银丝炭烧得正旺,身上的被角也被掖得严严实实。
这个床顶……是平昌郡的院子。
她记得自己本来是睡在马车上……
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试着向外叫了声:“空澄?”
空澄果然还醒着,似乎也是一直守在门外,饶如卿一唤便推门进来了。
饶如卿将床幔挂起,沉了沉气,才开口问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空澄想了想,答道:“四娘应当是酉时末、戌时初到的,被慕世子抱回来之后,已经在这睡了两个多时辰了。”
“被慕世子抱回来”这几个字,虽说空澄陈述时的语气和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但饶如卿依旧感觉天旋地转——果然,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饶如卿只觉得有热气蹭蹭往头顶蹿,屋内的炭火似乎一下就烧得旺了许多,她拼命调匀呼吸,尽量平静地对空澄道:“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从明日起,这院子谁都不准放进来,我闭关几日。”
空澄看着满脸通红、胸脯剧烈起伏,却故作平静地坐在床沿上的饶如卿,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也没有言明,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应下。
要转身时,她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饶如卿:“要吃晚膳吗?”
这院子里的小厨房是空的,一直都没开过火,平常也没人打理,更别说会准备食材之类。
所以要吃晚饭,只能向外传菜。而这个点再去找厨房……左楚白是肯定能知道的,会不会惊动慕云深,这就说不准了。
饶如卿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吃。”
就算天马上要塌下来了,饭,也不能不吃。
空澄端着托盘进来的时候,饶如卿还坐在床沿上,维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一动不动。脸上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也不知在垂眸沉思些什么。
感知到空澄进来,她抬起眼,穿好了鞋,坐在桌旁,情绪似乎不是很高。
空澄将托盘里的粥与小菜与餐具一起,放在饶如卿面前。看着饶如卿取了勺将还冒着热气的粥搅了搅,舀起一勺送入口中,沉吟了一会,还是试探性地说了句:“这碗粥是慕世子亲自下厨熬的。他还嘱咐了一句,说这么晚了让四娘少吃些重油的东西,对肠胃不好。”
饶如卿的手停顿了一下。
接着看向这碗煮得恰到好处的鱼肉粥,有些恨恨地舀了一大勺,灌进口中,还鼓着腮帮子用力地嚼了几下,就像是在泄愤。
空澄看她不像有什么话要嘱咐,便转身要离开。
却只听后头饶如卿叹息了一声,低声道:“空澄,帮我与慕世子说一声……”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空澄转过头去,只看见她还在搅着那碗粥,复而又叹了口气,恨声道,“没事!算了!你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