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如卿将脸埋在慕云深胸前，伸出双手圈住了他的腰，声音有些闷闷的：“明明是我选择了这条路，可我还是这么妇人之仁、这么幼稚，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不好？”

慕云深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很好听。饶如卿能感受到他胸腔在微微震动。

他又轻柔地抚了抚饶如卿的背，低声道：“怎么会呢？你不愿杀人，是因你心善，心里有约束自己的标杆。但是在这乱世，有很多事是不得不做的，也难辨对错。人活这一世，虽说但求问心无愧，最终总是很难如愿。对我们而言，只能说力求事事有因，让愧少一些罢了。”

他垂头看着饶如卿的发顶，匀出一只手划过她柔软的黑发，轻声说：“若是你不能接受，那以后这种事，都由我来就好。”

饶如卿埋在他胸前，又闷闷地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挑了尽量轻松的语气和措辞道：“抱怨两句罢了，我还真把这种脏活都推给你干不成？该做的肯定还得做，就是觉得自己从发光正派变成了个黑心反派。”

许是因为饶嘉善和萧锐都清楚饶如卿这个容易心软的毛病，这回他们都要求饶如卿亲自插手此事。

两人又静静地抱了会儿，才又分开继续走路，不过走得更慢了一些。

在慕云深怀里的时候，饶如卿已经很好地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现在的神色已经变得平静，甚至在夕阳的暖光下显得有些慵懒。

“虞献到了封地献阳郡之后，倒是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几乎万事不管。好酒色这点就不用说了，家族遗传。家里除了妻妾成群以外，最近还喜欢三天两头跑当地的红栖院，据说是迷上了里头的一名擅琴的姑娘，不过那姑娘……卖艺不卖身。”

慕云深挑了挑眉。这个红栖院的来头他也是知道的，原本只是郴州最大的青楼，近几年也追了盛月楼的步伐，开始在京城以外的各个较大的州开设分店；再加上红栖院中的姑娘都经过了非常严格的挑选，因此颇受上流人士喜爱，在青楼中的名气响亮。

而这青楼背后的人……是景迢。

景迢与青楼的渊源不可谓不深。十二岁那年满门被屠，再次出现在世人眼中的时候便已经是青楼常客，还与当时的京城第一歌姬闹了一出让世人津津乐道的好戏。

后来出京四处跑，行踪不定神出鬼没，当时的饶嘉善和饶如卿父女俩仅有的几次、获得有关他行踪的消息，其现身之地都是当地的青楼。

不过洁身自好的景侯爷，从十二岁起便开始培养自己的人手，每次去陌生的青楼，点的都是自己手下的姑娘，直到有了自己的青楼，并且开起了分店。所以事实上……这些年他浸在花柳丛中，倒是真的片叶不沾身。

虽说饶如卿心底明白，这种上层人士的销金窟，本身就是一个极好的情报收集地，但她还是会忍不住偶尔在景骚包惹她生气的时候故意提出来鄙视一下这人，然后收获对方一记白眼。

饶如卿在虞献这种重点人物的内院里，自然也有自己的眼线，只是这两个妾最近都不复此前得宠，要让她们重新得到吹有用枕边风的机会，就得从红栖院那个姑娘上头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