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献也不算特别蠢。或者说,萧锐这盘棋布得太早了。
离京前,他听从了身旁的谋士建议,成功地瞒着皇帝在京中留下了几个暗桩以备日后不时之需。此前心灰意冷之时,他差点都要忘记这些暗桩的存在。
等到现在这一刻,虞献才开始后悔自己此前过于懈怠,明明在京中置了暗桩,却没有好好使用过,现在甚至连京中的状况都是两眼一抹黑,不知应当从何下手。
想到这里,他又庆幸起来。在接到出京的旨意之前,有个名不见经传的士人来投奔他。当时的虞献正因自己的小动作不仅没能起到应有的作用,还被皇帝发现一事而焦头烂额,正愁没有人在一旁为自己出谋划策,便亲自接见了这个名为任易鸿的士人。
几番对答下来,虞献十分高兴,觉得自己是瞌睡遇上了枕头,又听闻此人是因为看中了自己的前程而来,心中更是有些感动,当下就给人在府中安排了住处。
不久后出京去献阳的旨意下来,府中一片愁云惨淡之时,虞献怀揣着一丝希望去找了任易鸿,却发现他似乎并不如府中其他人一般面带忧色,而是如往常一般神色平静。
“殿下还会有再起之日的。若是无此意,在下也有信心能保您性命无忧。”
虞献看着现在正垂首静立于自己面前的任易鸿,他依然是那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淡然模样。想起这一长段时日中自己因遗忘而对他的冷遇,再想想昔日离京前他对自己的那一句承诺,虞献心中五味杂陈。
“若是我现在想重回京城,先生可能助我一臂之力?”
事实证明,即使是被冷落在郡王府的角落许久,任易鸿一直都在践行他当初的承诺。离京前,虞献布置下的暗桩皆经由他手,他也因着那句“保您性命无虞”从虞献手上理所应当地接过了暗桩的管辖权。
因此在虞献问起京城近况时,他很快便以最简明的语言勾画了个大概。
虞献愈发满意,也愈发感到愧疚,这种一直被人守护和信任的感觉让他眼眶发热,大脑也跟着发热,对任易鸿也因此更加信任,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有些急不可耐地问出了口:“以先生之见,我该怎样扳倒皇兄?”
任易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看着虞献急切和兴奋的模样,他能够从中感受到那种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在心中又默默地赞了句萧锐的识人之术。收了收思绪,他这才低下头谦恭地答道:“此事并非一日之功,还请郡王殿下稍安勿躁。”
看见虞献立刻染上了失望的双眸,任易鸿不动声色地试探了一句:“殿下现在可否告诉在下,您到底想要什么?”
虞献愣了愣,随后立即答道:“若是我说我想成为太子,想登上那至尊之位,先生可有办法?”
这也能算得上是这人的优点了吧?决定信任之后便不会遮遮掩掩,也省去了自己许多虚与委蛇的麻烦。任易鸿这么想着,脸上表情却是不变,复而试探也是激将道:“不能说没有办法。但这些方法的效用却取决于您的选择。”
虞献果然被激起了兴趣:“怎么说?”
任易鸿低垂着眉眼,淡淡道了句:“殿下能为自己的目标做到什么程度?是如几年前那样,在暗处的小打小闹,还是能真的狠下心来做大事?”
这句话说得完全不留情面,但任易鸿知道现在的虞献不会因为这个与他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