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虞献只是被这句话噎了噎,脸上甚至并未出现怒色,他只是稍微沉吟了一瞬,摒弃了目光内最后一丝迟疑,便沉声道:“我是去报仇的,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先生不必再有顾虑。”
“如此。”任易鸿点了点头,“那某便直言了。”
“今上多疑,对太子也并非如同外界看来的那样宠爱。立其为太子,阻止殿下此前夺嫡意向只是因为其不想看到兄弟间的倾轧。因此,只要触碰到了今上的逆鳞,即使那人是太子,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而今上的逆鳞……是一切与他权力相关的事。譬如,”任易鸿的语调沉了下来,“谋逆。”
虞献显然被这个词吓了一跳,不过也很快冷静了下来:“可是皇兄那样的性子……怎会有人相信他谋逆?”
任易鸿笑了笑:“只要殿下能狠下心,就没什么难事。”
自萧锐成功从虞献处脱身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包括空澄在内的四人也重新回到了平昌郡。
献阳郡离京城远也有个好处,那就是要捂住什么消息还是很方便的,尤其是当日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祥瑞对着献郡王府大门撞了半柱香的事。
为了讨好皇帝,刘郡守也不会傻到把这事写进奏折里。
而在慕云深进一步巩固自己在沂州的势力,逐渐将手伸向周边各郡时,京城周边的一些郡县已经开始慢慢流传起了一首民谣。
虞源最近很忙。
他被身边人无意间点了一句之后,忽然就意识到自己应当给自己编纂一本诗集。
这是一件大工程。在诗文方面,放眼整个大荣,似乎还找不到第二个与他一样辛勤耕耘之人。他这样的每日课业已经坚持了许多年,还有一些诗词是在他寻花问柳或是赏景观事之时随口而吟,在当时由身旁人记下,再被他回宫后随手一塞。
这样的诗作数量也许多,因此整理和誊抄确实是一项大工程。
但虞源他的兴致上来了,谁敢说不?在这方面,他又有着常人难及的毅力,因此这段时间中,他发动了身边所有的亲随一起翻箱倒柜,东宫各处都能觅得纸张痕迹,灰尘漫天,偏生虞源乐此不疲,皇帝也没那个闲工夫管他,就由着东宫鸡飞狗跳了。
虞皓也常来陪着自己的哥哥整理些诗作,顺便赞美一番。
而京城周边的那民谣唱的是:“源流波似来,宣朗气不尽,兜转年年,终寻得,不复去。”
已逝的先太子,其名讳为虞轩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