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二日清晨,花其婉很早便起来了,到容氏那里用过了早膳,便打算起身到护国寺去了。昨日花其婉跟容氏说是到护国寺祈福,容氏一听寺庙就心里发憷,死活不同意花其婉去,到后来还是花其婉死缠硬磨了两个时辰,才勉强答应,不过要带着足够的护卫和丫头。
马车和护卫已经等在了门口,花其婉带着绿竹和凌葭便走了,一路倒也没有什么差错,很快就到了寺庙。
花其婉在大雄宝殿上了香,为容氏和蘩哥儿求了平安,捐了九百两的香油钱,这钱到最后自然是容氏掏腰包,花其婉在这里只是一心祈福,对于钱财的多少并不怎么有概念。
看到如此豪气的小姑娘,知客僧倒是心花怒放,照顾起这小姑娘也是毕恭毕敬,等佛事做完,便领了花其婉到了寺庙后面的一个僻静的禅院休息,院子掩映在苍松古柏之间,自虬曲的枝桠之间偶或传来丝缕钟磬之音,于肃穆之中更添静谧。
院子不是很大,靠东墙皆是丛竹,西墙花架之下是根雕的桌椅;走进屋子,里面摆设虽简单,但却很疏阔,桌椅榻几一应俱全,乃至茶具笔墨也铺陈在案,这屋里屋外的布置简单自然,原始的况味让人忘却俗尘,返璞归真。
花其婉很意外,没想到寺庙里平日里对待香客如此礼遇,这屋子里的东西,虽比不得侯府里名贵,但也绝不是粗野之物,细细品鉴却能在朴拙之中感受到高雅孤卓,案上甚至放着几本书籍,花其婉走过去看了看,是一些佛经。
花其婉并没有想太多,遣退了知客僧,又吩咐绿竹和凌葭守在门外,便自取了一本《心经》,坐在榻上翻看着,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只是心有所念,到底是到不了“般若波罗蜜多”的境界,经书里的内容看进去的也不多,一双耳朵分明长到了门外去了,又不好问丫头人来了没有,就只好在屋里耐着性子等了又等。
眼看一个时辰要过去了,花其婉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吩咐绿竹进来磨墨,自己要写写字。绿竹进来的时候,花其婉伸直了脖子自门口望出去,看到的只是一院蓊郁的竹影,远远地还传来了僧人念经敲鱼的声音。
花其婉在案前坐定,提起笔,略定一定,念了一遍“般若波罗蜜多”,想到一句应景的诗句,便提笔写到: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写完这几个字,看看已经是巳正了,听前面传来的声音,香客显见是多了起来,而自己要等的人却还没有来,花其婉心里不仅仅是失落,还掺杂了一种叫做委屈的无力感,无力到开始怀疑自己。
她放下笔,吩咐绿竹在这里等着,自己带着凌葭到寺院的后山上转转,看看自己能不能参悟“水穷云起”的奥妙。出了院门,花其婉勒令侯府的护卫等在原地,人多纷扰,自己本就心有纠缠,带着一众护卫又哪里能寻找“清净”呢。
出了寺院的后门,一路拾级而上,山倒是不很陡峭,只是越走越是幽深,山中的空气带着沁凉的潮润,呼入肺腑,很是能净化人心,花其婉也渐渐心平气和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