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这么大,还未见过纣墨这个模样,整个人仿佛是具没有生气的尸体。
冷得让人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他一直没有说话,炙北也不敢说话,静静站了半响,还是跪了下去。
但那句徒儿错了,终是说不出口来。毕竟是他让自己修为全无,让自己落入这般田地。
“师姐,都是我不好,若我小心些,也不会害你到这般田地。”
一向学他学得有模有样的蒓娴竟然用了一副着急的口吻说着。
可炙北没有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怪她什么?她又怎么不好了。
明明看她站在师父身旁的样子,好得不能再好。
看蒓娴着急难受,身旁的小师弟不屑说道:“蒓娴师姐,你就别难受了,你在师父门前跪了二十多天,我们不是都下来救她了吗?”
另一师妹也开口道:“是啊是啊,好在还来得及,若今夜炙北师姐是被别人买了,怕就....”
似乎没有人看得到她,各个都直白又大胆的讨论着。
炙北能够接受的信息不过,只记得蒓娴在他门前跪了二十多天?
忍不住问道:“你为何要跪?”
一语既出,几人都有些诧异,觉得此刻应该羞愧于死的她,竟然不跪地赎罪,反倒关心起这等八卦。
蒓娴身边的小师妹轻轻说道:“因为师姐拿错了药丹,怕你在世间受苦,便求师父来救你...”
“呵呵!”
炙北更觉得心冷,得知自己修为全无流落人间的时候,还需要他心爱的徒弟跪求,才肯来救我吗?
这一声笑更是激起他们不满,师兄又道:“无往客栈被你搅的混沌不堪,师姐和师父本就繁忙,还得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炙北又是一惊,只觉得双唇干裂的难受,喉中火烧缭绕,一出声都嘶哑得吓人。
“一直都在无往客栈?”
师兄觉得她已经有些疯癫,不耐烦道:“若不然该在哪里?”
眼底有泪划过,她却死死忍了,那一年她只是偷吃了一个馒头。
纣墨说她不能静心就将她送到了无往客栈,走的时候是仙鹤所送,到了也只有樱蕊一个来祈愿的丫头等着。
起初时她日日写信哀求,可他只回:“心若不静,何以制胜?”
这一回便回了三年,从未有一次过来陪她,亲手将她吸收旁人的苦情就爱,帮她操纵人心贪欲。
从来没有。
看着呆在一旁的炙北,纣墨只瞄了一眼她腰间的宗皮袋子,冰石般的眸子缓和了一些。
屋里的香粉气和眼前这个陌生装扮的人让他十分不适,本想伸手出去,却忙用长袖一遮。
波澜不惊的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旁,才淡淡说道:“换了衣服,回去吧!”
呆立在原地的人却依旧不动,双眼无神,整个人好像被一根木棍撑起来的木偶,看着意气风发,却散着一股子死气。
“师父说了让你回去!”
小师弟又喊了一声,从他开始帮忙抬价,就已经觉得羞愧不已。
不敢想象澜雨谷里竟然出了这么个败类玩意,见了师父不跪不敬,此刻还置之不理,实在是窝火。
“回不去了!”
半响,炙北才轻轻吐了一句,惊了一屋子人,师父在她身旁,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想必是不在乎的吧。
随即她又哈哈一笑,一甩露了半个肩膀的纱衣,扭着步子往床榻上一躺,一手撑了半个脑袋,朝他千娇百媚一笑。
“不回去了,这里舒适热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比起神仙的日子好了不知到多少倍。”
“哼,真不要脸!”
站在蒓娴身旁的小师妹见她这般模样,羞得耳朵都要滴出血来,不安的骂了一句。
炙北却更加夸张道:“要脸,小师妹,你是不知道,在这种地方活着,最重要的就是脸了,我若不要脸,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争先出金竞争?”
一番话激得小师妹说不出话来。
师兄却急了,冷着脸道:“不回就不回吧,省的别人知道我澜雨谷出了这般下作之货!”
炙北又笑:“师兄这话说得不对,师父早年说过,世间万物,皆为过客,我这一身皮相本也是身外之物,为何不能弃而修行?”
“你!”
“若是不回去,你这一身修行可就废了!”众人吵着,一直沉默不语的纣墨却淡淡道了一句。
炙北眼都红了,却死掐了手心,笑得更加狂妄:“师父,修行多苦啊,我爱极了这里的一切,那酒那肉,入口喷香,实实在在....”
“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