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的车队驻扎在了帝都城西的馆舍里,李小瞒找到高守仁。俩人说好让高守仁差事了了之后也暂且在馆舍里等候,李小瞒寻到了住处之后再来接他。
说好之后,李小瞒赶着驴车带着李夫人先进了城。
“西便门。”进城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眼城门楼上巨大无比的三个字轻轻的念出了声。
千百年后,这个城门仍旧留存在世间,她就出生在这座城市里。时光流转,如今的她以李小瞒的样貌再一次从这座城门下穿过却已是物是人非。
看着城里陌生的街道店铺以及川流不息的行人,李小瞒有些恍惚:千百年后的警校生,如今的李小瞒,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我?
“闺女。”一直东张西望地李夫人忽然推了发呆的李小瞒一把:“糖炒栗子!”
“娘知道这个?”李小瞒顺着李夫人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路边有个卖糖炒栗子的小摊子。
手拉的架子车上垒着泥灶,上面架着只铁锅,铁锅斜着放,留出一道口子来往灶里塞劈柴,铁锅里有小半锅黑漆油亮的石子和几斤同样油亮的栗子。
架子车旁站了个不高的汉子,一面用带着木把的铁铲不停地翻炒着锅里的石子和栗子一面高声吆喝着:“出锅啦,出锅啦!留神烫嘴……”
“您等我会儿。”李小瞒停下驴车摘下斗笠扣在李夫人头上,她朝着小摊子走去。
“甜吗?”伸手从铁锅里捏出个栗子,李小瞒一面吹一面两只手不停的倒来倒去,觉着差不多了,她往嘴里一扔用牙轻轻一咬,栗子‘嘭’地炸开,烫得李小瞒张着嘴使劲吸了几口凉气:“嚯!嚯!烫死了……”
“才出锅,凉了就不炸了。”卖栗子的汉子笑着说道。
付了钱,李小瞒捧着热乎乎的一大包栗子跑到驴车前,她把那一大包栗子放在了李夫人的腿上:“您先焐焐手,待会儿在吃。”
如今已是腊月,李夫人穿着厚厚的棉衣,她两手盖在油纸包上觉出了温暖:“娘吃过这个。”
栗子南北都有,但糖炒栗子却是只有帝都以及帝都附近的几个郡县才有的卖,并且只在冬天能吃到,不等开春临街卖糖炒栗子的小贩就会销声匿迹。
“吃过?”李小瞒有些奇怪:“这东西别说朔州了,就连保顺府都没见过有卖的,您吃过?”
“你爹给娘买的。”李夫人头上戴着斗笠,李小瞒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见她说道:“他揣在怀里,用帕子包着,娘吃了栗子,那帕子被油污了,娘洗了几回都洗不干净。”
“你爹不常回家,每次回来都会给娘带些好吃的或是稀罕玩意儿。”李夫人抬了头,李小瞒看见她满脸满眼的笑意:“他给娘好吃的,娘给他做鞋,那时候真是好时候啊……”
李小瞒从油纸包里掏出个栗子来剥了皮送进了老娘口中:“甜不甜,面不面?”
李夫人点点头:“还是刚出锅的好吃。”
“娘。”李小瞒坐上了驴车,她眼睛看着前方对李夫人说道:“以后,咱都是好日子。”
……
进了帝都,李小瞒并未四处踅摸,她问清了最近的牙行直接驱车赶了过去。
虽然隔了千百年,但帝都的格局未变,官吏们大多把家安在了北城和东城,因此那边租房的价钱也比西城和南城贵很多。
李小瞒在西城租了一套两进院子的四合院。院子不大,却建的极为规整,房子也是正儿八经的青砖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