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厨房当值的还是宋厨娘吗?”霍知妤问道。
“是……是的。”这回却是轮到管彤磕磕巴巴不确定了。她似没料到霍知妤会忽然这样问。
霍知妤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这取膳摆膳的活计肯定都是伶儿做的。
她总是欺负伶儿话说不明白,所以平日里功劳都是她的,活计却都是伶儿做的。
以前的霍知妤心中没数,现在她却分得清楚,伶儿叫她姑娘,管彤叫她妤表姑娘。
谁亲谁疏从这名字上就体现得清清楚楚。
刚要抬脚去用膳,刚刚关好的窗子上却忽地传来咚的一声响,把她们主仆三个都吓了一跳。
刚刚被霍知妤问了话有些心虚的管彤更是惊得身子颤了一下。
“又是野猫来寻食了,是不是看我们妤表姑娘脾气好?”
管彤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往外头瞧,不想一只香气四溢的叫花鸡跟长了翅膀似的飘在窗口。
还没等到霍知妤走过去,陆湛小少爷的一颗脑袋已经从窗边钻了进来。
他肆意的笑着,然后扬了扬手中的叫花鸡,对她说:“妤表妹,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回来?”
“是……是……叫花鸡。”可能是受了刚刚霍知妤打压管彤的影响,伶儿难得斗志满满的抢上了话。
“还是伶儿聪明,都知道这是叫花鸡。”陆湛一边儿逗着伶儿,一边从窗户翻了进来,连门都懒得走了。
管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伶儿,就你嘴快,谁不知道这是叫花鸡。”
伶儿脸憋得跟一颗大红苹果似的,再说不出话来。
霍知妤却是有些头疼,都还没想好怎么应对陆湛这位表哥,他怎么就又来了。
陆湛来到这里也不客气,托着那只叫花鸡就往霍知妤用膳的稍间里走。
等霍知妤跟了进去,他已经在八仙桌前坐了下来,就跟回自己院子似的熟悉。
然后吩咐管彤,“去寻个小锤子来,这叫花鸡是新出炉的,外头的黄泥还没有敲碎。”
霍知妤根本不想留他在这里用膳。
脑海中思量着不让彼此太尴尬的措辞,陆湛却先开口了:“昨日你说想吃城北醉霄楼的叫花鸡,本来今日我们约好了是要一起去的。晌午你却做了恶梦,瞧着脸色都有些白。我便没再折腾你,自己骑马去给你买了回来。”他还伸手比划了一下那裹着黄泥壳子的叫花鸡,像是等不及管彤取锤子回来,要亲手劈开。
诚国公府在城南,要去城北的醉霄楼来回得将近三个时辰。
所以下晌他们分开之后,他竟不差小厮,亲自去醉霄楼给她捧了只叫花鸡,到此时方才回来。只因她说想吃。
霍知妤到嘴边的想要撵他回去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少年的一腔真心太过热烈和赤诚,一个不小心就会灼烧到他们,她得尽快想个不伤人不害己的方法。
霍知妤正思忖着,陆湛已经等不及去取锤子的管彤,咚的一声把叫花鸡的泥壳给敲碎了。
混着淡淡酒香的鸡肉香味立即飘散了出来。
醉霄楼的叫花鸡之所以出名,是因为用酒楼自酿的黄酒把鸡肉给煨好。
而且他们的叫花鸡在包荷叶封泥架火烤之前,鸡肚子里还塞了上好的腊肉、笋干、干冬菇和虾仁,吃起来味美而不腻。
陆湛已经顾不得那许多规矩,上手撕了一只鸡腿递到霍知妤的嘴边,“别脏了你的手,快尝尝!”让她就着他的手咬上一口。
霍知妤是个规矩颇多的人,但也架不住陆湛盛情难却,只张开檀口撕下来一小口肉。
叫花鸡肉的香味她是尝不出来了,口腔里只有淡淡的苦涩。
书中的情节,陆湛虽然对她刀剑相向,却从未想真正伤害她。
他把长剑摔在地上的那刻,眼眸赤红,眼神冰冷绝望。
那样的眼神霍知妤很熟悉,知道他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了。
她也知道喜欢上一个人而被伤害,从此不再相信爱情的滋味,是比在心口上捅一刀还让人难受。
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所以陆湛不该喜欢霍知妤这样的人。
所以她想,这辈子应该想办法让陆湛再相信爱情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