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抿着嘴，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副嘲讽无谓的口气，“知道了有用吗？即使是我妈，我都处不来，我又何必去在意一个一辈子没见过面的陌生人呢？”

他不在乎地笑着，可是拿筷子的手却在微微地发抖。

柳依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住胸口一阵阵涌动的心酸，拿起筷子，低下头，专注地吃着面。

有一种刻意的坚强就像是拉紧弦的弓，越是拉得紧，越是教人担心断裂。柳依依心想，如果萧尔凡真的是像他所说的那么不在乎，或许自己挂念害怕的心情就不会那么强烈。但是，他刻意的隐藏，只会让人更担忧，因为太大的悲哀，往往压在心底的深处，太深太沉，以至于已经无法表达。

“那你，嗯……”柳依依看着萧尔凡那张俊秀清濯的脸，眼神里努力深藏的忧伤，轻声地说道：“你表舅和舅妈……，嗯，他们对你还好吧？”

“那时候是穷苦而艰难的，记得有年春节，我妈妈寄了一大盒巧克力糖给我们，”他浅浅地笑着说，“舅妈给了我两颗。我舍不得吃，就藏在自己的枕头底下，睡了好几天。直到巧克力糖都融化了，把枕头染了一大片巧克力，一整窝的蚂蚁都爬到床上来了。”

他的身体往后靠了靠，脸上浮现的依然是淡淡的笑意，“舅妈气坏了！换洗、晾晒床单被子，好几天都只让我睡在地上！”

柳依依看着眼前的萧尔凡，在这样一个简陋的街头小面馆里，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如人生旅途的客人，无意间，停留在某一个人生的驿站，回首追忆着过往的陈年记忆和旅程。而他年轻的脸庞和身姿，又似乎饱藏了人世的城府和隐讳，如一本厚重的书，翻开扉页便再也不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