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争取一下老师的好感度,让他把你的平时分往上撩那么四五分啊
再比如说,下课以后就去问老师问题,在老师面前刷刷脸啊。
再再或者,还有一些负面案例,像是已经挂科以后找到老师的手机号,打电话过去鬼哭狼嚎提着烟酒到老师的办公室,烟盒里还塞着某个购物卡补考前连着几个晚上对着老师哭诉,希望老师指缝里透下来一点题
这些例子还是不要学习,也不要用到的好。
反正,为了能够不挂科,当代大学生能够用出一切你能够想到的手段,以及你想不到的手段。
至少叶千盈上辈子就听说过,一个男生为了自己能顺利毕业,彻底连脸都不要了。他威胁那一科的老师备注男性,58岁,已经快退休了,要是这回不给他过了,就去宣称他性骚扰。
叶千盈“”这,这倒也很不必
总之,为了在老师面前刷刷脸,拓扑探讨班里第一节课有这么多人是很正常的。
谈诗凝作为八卦万事通,已经把各院的具体情况打听得相当透彻,比没事就跑到各院蹭课的叶千盈还要明白。
所以她当然知道,林教授平时软硬不吃,送礼不收,一心一意埋头做学术。这些学生想必也是听过林教授的威名,甚至是已经吃过林教授的挂科,这才一窝蜂地跑到这个研讨班里来混脸熟。
“没关系的,下次研讨班人就会少一半了。”谈诗凝非常笃定地点了点头“林教授一般对这种学生都很宽容。”
很快,叶千盈就见识到了林教授的“宽容”。
他给每个小组都发了一道拓扑题,每个小组的题目都不一样。在让学生们自行研讨了二十分钟左右以后,他就走下讲台,给每个小组予以指导和帮助。
当然,在帮助的过程中,和每个同学进行交谈是少不了的。
叶千盈还没有上过林教授的课,正因如此,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位教授的面。但尽管这样,她也能在交谈的寥寥几语中感觉到,林教授的每一句话,都恰恰好好地落在最关键的那个关节上。
这样的一位教授,当然不可能看不出学生究竟是奔着他的名气来的,还是奔着他的加分来的。
所以,遇到对数学没有兴趣、只是想混脸熟才来研讨班打卡的学生,他就会非常平静地记下对方的名字。
在对方心惊胆战的眼神里,林教授先是问“你有我的课吗”
学生十分忐忑。
要是这个学生说“有”,那接下来,林教授就会很安详地告诉他“你下次课不用来了。”
学生“”
学生“老师,我是真心喜欢数学”
林教授的语气简直佛到了一个超乎想象的精神层次,让你根本猜不透他究竟是在生气还是不生气。对于这种状态,叶千盈认为,完全可以称之为薛定谔的林教授脾气。
他说“我相信,为了表扬你,我会给你加分的。”
学生不敢置信,连声音都结巴了“老师,真真的”
“嗯,真的。”林教授相当好说话“为人师表,我怎么会骗人呢。”
等到把这一批学生都欢天喜地的送走了,林教授才重新站上讲台,拍了拍手。
“人少很多了,这回你们再分一下组吧。”
又分了一次组的结果,就是集训团建小分队的成员被拆散开来。
不过,谈诗凝依旧和叶千盈在一组里。
对于林教授劝退那些学生的全部过程,叶千盈始终都在一旁冷眼旁观。
由于实在是不敢相信,一个外号叫做“无情”的教授居然会有这么好的脾气。她忍不住问谈诗凝“教授说会给加分,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谈诗凝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他会给记下名字的每个人都加分01到0000001不等。具体前面拖着几个零,要看他掷骰子的点数。”
叶千盈“”
见识了,原来还能这样
“据说林教授是咱们整个数学院里脾气最好的一个。”谈诗凝的声音充满感慨之意“无论你在他面前做什么,林教授都不会生气的。”
这这还真是有个性啊。
叶千盈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松了松,她目光下意识地跟着林教授的背影飘了一段。
只见这位传言里相当温和、脾气相当之好的教授走到了窗台前,他拉开窗帘,让所有同学都沐浴在上午温暖而灿烂的朝阳之下,他提起水壶,和善地为绿植
等一下
叶千盈目光发直,原本稳得一批的表情缓缓裂开。
林教授手下的那个、正打算给其浇水的那个那是不是正在沉迷思考、完全陷入日常自闭之中、还带了一个森林呼吸口罩的小寇同学
叶千盈惨叫出声“别老师不要啊”
很久以后,小伙伴们在食堂里组织过一次秘密讨论。
叶千盈“寇承载能成为林教授最喜欢的学生,我觉得这一点也不令人奇怪。”
沈瀚音点头附和“确实是没什么奇怪。”
谈诗凝非常赞同“很正常,能猜到。”
就连平时不太对这类话题发表意见的诸梦,此时都相当同意地点了点头。
“林教授最喜欢我吗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问题,来源于话题的中心人物寇承载同学,在他出声以前,大家一直以为那是食堂里摆放的发财树。
小分队成员大惊失色“等等,你是怎么时候在这里的”
就算寇承载特别像一盆盆栽,但是一个会行走的盆栽,他们没理由注意不到吧
“我一直在这儿。”寇承载用宽大的袖口捂着自己的脸“林教授让我给他打份饭我们正好可以在吃饭的时候讨论进微分方程的问题”
所有人“”
都到了这种份儿上了,只差没有指名道姓地给你接班人待遇,你居然还不知道自己是林教授最喜欢的学生
等到再再后来
寇承载,华国著名数学家。
据“钻石一代”的好友们形容,其人植物系,草食性,五行先天多木,神经也如木头一般的粗大迟钝。
据某个不愿署名的戴姓好友称“所以在听到他的婚讯时,我们所有人都特别吃惊因为我们本来都已经默认,要是小寇想要延续下一代的话,只能努努力,进化出自花授粉的功能了”
214的第四个女生,也就是黄黎黎,当她提着晚饭走进宿舍的时候,叶千盈还没有回来。
她看看那个空荡荡的座位,心下一片骇然。
开学至今已经将近一个月了,她的室友叶千盈,一直保持着一种相当非人的作息。
她这个时候不在宿舍,只能说明她还在图书馆某个学术讲座上他们那一伙的课群小组里自习。
想想叶千盈那个排得满满的时间表,黄黎黎的内心深处,几乎升起了一种近乎崇敬的感情。
那些名人的事例看多了也就麻木了,毕竟,名人和英雄,都是和普通人的生活很远的。
但是叶千盈
她太努力了,也实在是离同学们的生活太近了。
近到大家足以看清,叶千盈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玩着命的在学。
每天早晨四点半起床,晚上十点整睡觉,这个作息,有没有人做得到
有,而且太多人了。
虽然现代人都是喜欢熬夜胜过早起,但是硬要掰的话,把睡觉时间提早几个小时,把起床时间也提早几个小时,这都是完全可以的。
那每天必然安排八节课,每周参加至少三次研讨课,第一学期就拥有二十五本以上的专业笔记,一个笔记本对应一个学科以上,有没有人做得到
黄黎黎相信,这肯定还是有的。
大家都是b大的学生,有许多人都是凭苦读考上b大,如今,吃苦也是许多学生的基本功,而且还是最平常,最不值得一提的那个基本功。
这种时间表,黄黎黎自忖咬咬牙,应该也能做到。
但是再加上每天学习纯数的时间超过10个小时,无论课堂上老师提到了什么最新的、前沿的数学消息,都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跟上老师节奏。而且还有实力自学抽象代数和点集拓扑呢
太少了吧
这一定要真正的天才才能办到吧。
而且,把以上几个条件全都综合起来看的话
黄黎黎心怀敬畏地想能做到这所有的一切的,也许这一届里就只有叶千盈了吧。
黄黎黎对着叶千盈空空如也的座位长叹口气,她真的想不明白,寝室里的另外两个女孩,是怎么还能自若如常的和叶千盈谈笑风生。
尽管叶千盈态度和蔼,也尽管她从来不会拒绝黄黎黎借笔记的要求,但自从入学以来,黄黎黎从来没在她身上感到过亲和。
她只感到隔着虚空朝她扑面而来的、莫大的压力
那是一种和神同台竞技的压力。
窦信然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神色里出现了几分深思的表情。
自从上一次在大学城附近卖过空调以后,二手家电的生意就算是被他给盘活了。
除此之外,也有些房屋中介、搬家前的杂物处理等生意,不过那都不是主要挣钱的行当,因此挣得不多。
现在的窦信然,已经以大仓为根据地,短租了三个月的库房,又雇了两个在校学生登记进库入库,同时雇了几个日结工资的运货工人,把仓库变成了一个简单的二手超市调配站了。
对于自己的二手小市场生意,窦信然时不时地会去盯一眼。他的手机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响,因为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联络他中转。
看上去,一切好像都在走上正轨。
但窦信然仍然不满意。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还甘愿在孤轮的仓储里做一个每天工作量两小时的闲职,等待着下一个能够利用的机会。
上一次能吃下那批空调,完全是个意外。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窦信然没指望短时间内会来第二回。
他依旧坚持留在孤轮的原因,是因为这里是销售的第一线,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能在自己整理的数据里看出端倪。
只是,还不等窦信然瞄准下一次动手的机会,有两件大事就突然地降临到了他的命运中。
第一个比起“事”来说,更像是一个重要的选择。
“跨国倒卖啊”
看着眼前的手机屏幕,窦信然眉头慢慢锁紧,手指有节奏地在桌子上敲打出一下一下的节拍,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当中。
众所周知,虽然华国现在已经在开发5g、拥有世界第二的g、世界第一的钢铁产量、世界第一的高铁和水电建设但国家就是一个发展中国家。
谁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要没有让全体人民脱贫致富,步入小康,那我们就永远都是发展中国家。
但是“发展中国家”的县镇居民所享受的科技便利,很有可能是某些国家的二线城市、甚至一线城市都无法得到的福利。
毕竟,在那些国家里,没有成型的轻工业和重工业发展体系。
在国,一个自拍杆都能卖上一百人民币,不就是因为他们没能点亮轻工业的科技点吗。
把在一个地方卖不上价的东西,卖到另一个很能卖上价的地方,这就是倒卖的真谛。
但是
危险了点吧。窦信然拧着眉毛想道。
这种跨国的行当固然带来暴利,但与此同时,也会涉及到一些不能言说的灰色地带。
别看他在自己学校里代写作业,校规的底线被他踩得尊严全无,但那是因为窦信然知道,即使自己不小心翻车,那他也能兜得住。
但现在这种生意
反正要是一旦翻车,那他肯定是兜不住的。
而且当初父母在给窦信然上户口的时候,特意报大了一岁。所以说,虽然窦信然确实是十七周岁无疑,但在身份证上,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这下子,未成年保护法都兜不住他啊
要是真的做这个生意,窦信然当然不会再卖二手家电了。轻便小巧、国内容易批发进货、市场需求量大的商品才是他的第一选择。
问题就是
他究竟要不要冒这个险呢
还不等窦信然把这件事情想清楚,就有另一件大事发生了。
事情的起因其实很小。
因为窦信然本人“来历神秘”的缘故,仓库负责人对他非常容忍赏识。
就连回总公司汇报这种事,他都没叫心腹,而是带上了窦信然一起去,想要卖他一个人情。
窦信然当然笑纳了。
负责人去总公司也没有大事,只是例行的季度汇报总结,顺便批活动资金。在孤轮的总公司,一个负责人只是个说不上话的小喽啰,窦信然当然就更只是一个会喘气的背景板。
直到负责人办完了事,窦信然都非常好的履行了自己作为背景板的职责。
然而,在即将离开公司的时候,窦信然无意间回了下头。
在看到一个穿着淡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时,窦信然瞳孔猛然收紧
负责人意识到了窦信然的不对劲儿,他顺着窦信然的视线方向看去,正好目送那个淡灰西装的年轻人走进了大厅里的专用电梯。
“哦,那个人是叶总。”负责人很不在意地说道。
“哪个叶总”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窦信然几乎能听到自己血管里血液的轰鸣。
同样是姓叶、那双几乎一模一样的凤眼,突然多出来的企业助学奖学金,还有奶奶在省院里那个难得的二人病房
负责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是孤轮把事儿的了。这是小叶总,搞电商的,据说他上面还有个哥哥大叶总,人家是搞房地产的。”
啊,果然是这样
窦信然猛地闭上眼睛,在突然黯淡下来的视野里,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响。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