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华立即扔下锅铲，飞也似的跑去抱起吴明敏，一边抚摸她的膝盖，一边踩她脚下的地面，骂道：

“都怪地面凹凸不平，害得小敏摔了一跤，哦，不哭了，不哭了，阿爸已经骂地面了。”

随即，吴文华把吴明敏抱在怀中，轻轻地拍她的后背，继续哄了她好几回。

余竹香则赶紧过去拾起搪瓷缸，放到饭桌上，对着吴明敏做鬼脸说：“呜呜……三姨都为你心疼呢。”

吴明敏还在哭，挽着吴文华的脖子说：“呜呜……阿爸，我讨厌那块石头。”

她所说的石头是指门槛下的一块圆形石磨，多用于磨豆腐，是吴文华在路边捡回来的。

虽然已经残缺，但是吴文华估摸着可以垫地面，就抱了回来，嵌入地面，把残缺的一面朝下，另一面平整的则朝上。

所以吴文华在听到女儿的话之后，又装出特别生气、特别用力的样子，去踩了石磨几脚，一边气势汹汹地教训道：“来啊，踩死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小敏了！”

两个大人一柔一刚地哄，吴明敏总算停止了哭泣，在吴文华做出夸张的表情逗她，又用胡渣子扎她之后，竟然使她破涕为笑。

余竹香走过来伸手示意要抱她，吴明敏扭头不理，笑得更加起劲。

余竹香将双手食指贴在两边脸上划了划，一边取笑道：“小敏好意思，不要脸哩，一哭一笑癞蛤蟆一跳哩。”

吴明敏立马否认道：“你才是癞蛤蟆。”

“厉害吧！”余竹香笑道，“这姑娘真是恶。”

吴文华知道自己衣裳和手都很脏，劝慰道：“阿爸身上脏，你去三姨那边好不好？让她教你折飞机。”

吴明敏似乎直到这时，才闻到吴文华身上那泥土、汗水与猪屎尿夹杂的怪臭味，一手紧捂着鼻子，一手扭转来招呼余竹香，嘴里甜甜地说：“三姨抱抱。”

余竹香故意拒绝说：“不抱，刚才谁说我是癞蛤蟆的？”

吴明敏“哎呀”一声急道：“三姨抱抱我。”

余竹香端着脸问：“那你先告诉我，谁是癞蛤蟆？”

吴明敏机灵地用小手指向吴文华的鼻头说：“我不是，阿爸是。”

吴文华鼓着脸说：“行，阿爸是癞蛤蟆，那让三姨抱抱吧。”

余竹香哈哈大笑不止，接过吴明敏来，眯笑着眼说：“看到没，我说这姑娘长大不会吃亏。”

这一段小小的插曲，也让吴文华看明白了很多事情，比如女儿很会随机应变，而且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做出不损害自己的决定。

他欣慰地说：“不吃亏就好，就是她一个女孩子家，有点太顽皮了。”

“顽皮还不好？”余竹香反驳道：“那说明胆子大，以后去哪里都不需要爷娘担心。”

吴文华点头笑道：“希望如你所愿。”接着吩咐说：“你先抱她去玩一会儿，我把猪油渣铲起来。”

吴明敏却不答应，她指向房间的后窗说：“我不去玩，我要给阿妈倒开水。”

“看不出你还挺关心你阿妈的，”余竹香笑道：“你不是告诉我，你阿妈经常打你的手的吗？”

吴明敏低头说：“那是我犯错了，阿妈才打的，她平时可疼我了。”

余竹香听到这话不免一惊，这小姑娘这么小，就懂得反思自己，还真是少见，对她的期望值由此又提高了一些。

余竹香把吴明敏抱进房间之后，就把她放下来，吩咐她站在床边，好好照顾阿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