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华谨记三叔吴德贤的教诲，去跟陈老虎请了假，说明天祭祖忌杀生。

陈老虎虽然答应了他的请求，但是也笑话他迂腐，清明节算是个节日，多少人等着买肉吃，不杀猪，他们拿什么吃。

吴文华不置可否，转身回家，背后还传来陈老虎念念有词的话：“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这一套。”

进卧室后的吴文华脸色很不好看，就像被暴风雨袭击过一样，余兰香担忧地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吴文华叹气道：“哎，买亏了。”

“什么买亏了？”余兰香诧异地问，随即反应过来，指着吴文华的口袋说：“你是说袜子？”

“嗯，”吴文华懊丧着头说，“三叔说成本最多几分钱，零售价也不过两毛钱。”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余兰香见木已成舟，多说无益，反问道，“你一个大男人就为这点小事烦恼？”

“也不是烦恼，就是怎么就这么没长眼呢？”吴文华十分自责地说。

“不是没长眼，是没长脑子。”余兰香开玩笑道。

“吃一堑长一智，下回我会注意的。”吴文华像是生怕妻子责怪似的，主动保证说。

“我又没怪你。”余兰香低垂着眉眼说。

“对了，”见妻子果真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吴文华乘机切入正题说，“这货郎担的利润这么好，你说该不该做？”

“你要我说？”余兰香诧异地问，她以一种明显带着倾向性的语气说，“就好比打屠，只要不影响田地活，你干什么我都不管。”

“但是这得先把那边辞掉。”他说话时，手向陈老虎家的方向指着。

“这个你得考虑好，别又是一阵风。”余兰香提醒道。

她话里话外说的正是打屠这回事，这才杀了几头猪，就开始想着转行了，如果挑货郎担也这样，还不如不转，这时候不敲敲他，难免容易养成一个做什么事都虎头蛇尾的习惯。

吴文华却没听出话外之音，只嘟囔道：“这好像不好开口。”

余兰香并不明确表态，只让他再考虑考虑。

吴文华性格犹豫的一面在这个重要决定面前表露无遗，他直到洗完脚、上了床都没下定决心。

灯光下，书桌上，吴明敏在余竹香的监督下，正书写这一页拼音字母。

在她写完最后一个笔画时，迫不及待地转头对吴文华说：“阿爸，我支持你，到时候你挑货郎担的时候带上我就行。”

余兰香立马喝止道：“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还不赶紧去洗脸洗脚，等下水又凉了。”

吴明敏“哦”了一声，就随着余竹香出门去了厨房。

吴明敏洗脚时，却跟余竹香饶有兴致地讨论起来，她故意问：“三姨，你知道为什么我同意我阿爸去挑货郎担吗？”

余竹香笑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是让他带你去。”

“那为什么我也要去呢？”吴明敏又问。

“那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余竹香略显不耐烦的表情说。

“三姨你烦我了？”吴明敏机警地问。

“烦死了，写作业这么慢，跟蜗牛似的。”余竹香故意生气道。

“那我下次写快点。”吴明敏乖巧地说。

“下次，下次，每次都是下次……就没一次快的。”余竹香无奈地说。

“下次，我保证下次就快了。”吴明敏晃动着身子说。

“好，三姨再信你一回。”余竹香说着露出了短暂的微笑。

“那你回答我，为什么我也要去？”吴明敏还在纠缠刚才的提问。

余竹香只好试着作答道：“因为你也想捞点好处呗。”

“什么捞好处？不对，不对。”吴明敏使劲摇头道。

“别那么用力，脑袋都被你甩掉了。”余竹香教导道。

吴明敏又改成不住地点头说：“三姨还没回答我呢。”

“那是找个小老公？”余竹香又瞎猜了一回，一出口，自己就咧嘴笑个不停。

“什么小老公？”吴明敏一脸发懵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