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张道长变成了张爷爷,没有说那些宏大的奥义,而是跟边晨话家常;
“在我还有入道教之前,就已经跟你外婆认识,阿姐是个非常和善的人,每次见到都要给我拿好吃的,有时是一个烤地瓜,有时又是一块水果糖。那个年代都不容易,我家里没有多余的钱送我去学堂读书,阿姐就每天下学后教我写字认字,我小时候很笨,总也写不好,她就拿出一块水果糖逗我,说‘写好这个字就有糖吃’。”
“小时候没现在这么多选择,为了一块水果糖就能发奋学习,我那会也不晓得阿姐每天变戏法的糖果是从哪里来的?有一次,你外祖祖打她,我们两家离得近,我能从自家堂屋听到她的声音,一边在认错一边哭,后来我才晓得,那些糖果是她偷你外祖祖的钱买回来的,就为了当让我认真读书写字的奖励…”
说到这里,已经满头白发的张爷爷好像又回到了儿时,那时的阿姐牵着他的小手不甚在意;“没事,不就是吃了一顿竹笋炒肉嘛!”
他那时个子矮小,每次看阿姐似乎都是仰着头的,可到大一些后才发觉,其实阿姐并不高大,只是自己太弱而已!
边晨泪目,却没打断张爷爷的话。
“你外婆小时候吃过不少苦,后来嫁给你外公也不得清闲,那时候我已经入了道教,在二仙庵受戒,你外婆就时常来看我,给我讲她在王健墓的事,我就给她讲我在二仙庵的生活。”
此时的边晨已经泣不成声,听着外婆的那些过往,好像所有的感官都回归,不光是头疼,还有心疼,这几天的表现简直差强人意,不能平静地接受,却还要把自己弄得像是一个傻子。
不说让外人看笑话,却是会让外婆在天上也不放心。于是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故作镇定问张道长;“张爷爷,我外婆都不信教,为啥子还要每年去你哪儿卜卦?”
“因为寄托。”张道长回答;“我们讲究的道法自然其实就是人本身,什么事都有一个自然而然的结果,你外婆寄托,是把自己放在一个自然而然的位置上,卜卦不问结果,只顺应行为。”
边晨并不道什么道法自然,但却认同一个道理,任何事情都有一个顺应自然的结果,不去强求和改变,走着看,也就有了答案。
于是问:“张爷爷,外婆都卜过什么的事?”
张道长回答;“都是一些祈福而已!你被明丽带出国时,她就希望你们平平安安,你回来时,她就希望你能快快乐乐,你出生社会就是希望你顺顺遂遂,最近一次,就是希望你和明丽能够相互和解,也能和自己和解。”
张道长的这番话,其实就是一个老人在跟晚辈的谆谆教诲,没有道家那些深明大义,作为一个知晓所有事情的旁观者,他好像给自己肩负起了这样的责任,从老太太手里接了过来,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也好,说倚老卖老也罢。
边晨不置可否,好半天没回应。
张道长也没在说什么,而是又加入了诵经的行列里。
茉莉听不懂两人的对话,全程都是一脸茫然,等张道长走开,她才问:“刚才你们都说什么了?”
边晨没正面回答,而是突然说:“茉莉,谢谢你这几天的陪伴。”
搞得茉莉更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