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青，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正和气笑着的年轻女孩脸色突然阴了下来。

“……卉姐。”

缪青倏地一下笑得明媚，像一盏迎着朝阳的太阳花。

“别介啊，公事是公事，我俩是我俩嘛。”

她的手指慢慢地探了下去，扣到杨卉纤细的腰肢，嗓音爽朗得恍如自己在做什么正举。

“去我房间聊呗？”眼睛看向齐昭，还她还是笑嘻嘻的，“冉冉和齐昭也想对个戏嘛，这种事没必要打扰他们。”

“我…”齐昭刚发出一个音就被打断，梁冉竟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我还挺想和他叙旧的。”

齐昭：“……”

他几番沉默的反击都被人无视得巧妙，面目有些微微的扭曲。

缪青见状就拉着杨卉向外走，五指如蟹脚钳住对方的肩膀，还回头叮嘱道：“九点要拍戏咯，冉冉记得八点半喝一勺冲剂再去化妆室。”

“知道了。”梁冉应下，见齐昭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远去的方向，担忧两字明明白白写在额上，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齐昭迅速回神，漠然地看了她一眼，终于迸出了第一句个人情绪鲜明的话：“……笑什么。”

“她们是情侣关系。”

她轻描淡写间蓦地丢出个炸弹般的消息。

齐昭骨节攥得咯的一声响，抬头愕然看他。

梁冉毫不在意，手晾到沙发背后弹一弹灰:“你没看杨卉那副不挣扎反抗的样吗？她多清高一人，怎么肯让人牵着鼻子走。你还一副担心缪青把她卖了的表情…”

她最后一句话淹没在层叠的烟气里:“……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

“情侣？”

齐昭重复了一句，有些不敢置信。

如猛然席卷来的风暴，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最后一丝理智摧毁殆尽。他怔忡地眨了下眼，声音都结巴起来:“她……她俩在一起？”

“是啊。”梁冉微笑，“要出去看看久别情侣的热闹吗。”

“久别”一词语调暧昧得古怪，让齐昭不禁联想到了什么不可言的事情。

“……免了。”

他俯下身捡起了方才一推一拉博弈间掉落的剧本，默不作声地读起来。

绒黄的灯辉映着大篇幅的荧光黄段落，字迹如浸了水。持续低烧的大脑成了一团浆糊，齐昭闭了下眼，强撑着眼皮继续读。

“恋爱挺好。”

坐在墙角吸烟的女人突然说。

他抬头看她。

猩红火星燃了半截烟，梁冉垂头在那里坐着，夹着烟的手斜歪到一边，凌乱的鬓发勾住尖瘦的下巴。

“和相似的人恋爱也好，和相同的人相爱也好，总归都有乐趣，是个幸福的归宿。”

她分明才二十六岁，语调却颓废得快要溃烂。

“真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感觉。”

她的眼眸被烟气遮掩成雾蒙蒙的一片，神色鲜少地掠过几丝茫然，问他:“你知道吗？”

她好怪。

他俩的目光在静滞的空气里交错，齐昭低下头，视线滑向了指尖的纸页。

“你不该都知道么。”他波澜不惊地回答，“这圈子里乌烟瘴气的，恋爱都只是噱头。”

哪有什么假戏真做的道理，所有人的脸被世俗描画得光鲜亮丽，一颦一笑都锁在了剧目。

情侣是用来炒热度，绯闻是用来推广电视剧，凡俗间一件一件的小事，发生在明星之间，都成了不言而喻的工具。

圈内最多的关系是忙里偷欢，欢是一夜的两情相悦，露水姻缘。隔日再见还能一身清爽地打招呼，心胸坦荡。

——这不就是惯例么。

他想着，心中却不免有些空落落的难受，于是闭口不再多言，埋头翻看起剧本。

但梁冉仍维持着原来那个姿势，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烟雾缭绕的空气，像要透过这里，望向远方。

“喂。”

她又开口了。

“崔时嘉死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