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平日一样,那先生仍旧早早便醒来了。只是,当他醒来后,习惯地往旁边看看。
之前,他每次一扭头,往旁边地上一瞥,总是能够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孔。其实,他是不愿意让华朵儿一直睡在地上的,尤其是当他得知了华朵儿是他的女儿后。
起初的时候,那先生只是觉得小徒弟的一些举动行为有些女性化,慢慢猜出了个大概。有一次晚上,他突然跟华朵儿说,让他们两个缓缓床铺睡觉,他知道女生睡地上湿气重,对身体不好。但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华朵儿当时硬是没有答应。说了几次后,那先生看实在是拗不过华朵儿,也没有再跟她说起过换床铺的事情。等到确认华朵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后,那先生心疼女儿的心思再次浮起,可仍旧拗不过华朵儿倔强的摇头。也是,当时的情况下,不说是华朵儿,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个女子,也不会对抛弃了自己十多年、一下子又突然相认对自己各种疼爱讨好的父亲完全放了戒备。心中,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些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心、不容易释怀的。
此刻,那先生的两只胳膊支撑着自己的整个上半身坐了起来。他看了看地上一尘不染的摆设,就在那里,突然少了一些平日里口口声声觉得麻烦的铺盖,四下里,却有些冰凉。
人是走了,可是有些事还是需要办完的。
那先生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匆匆穿上鞋子便收拾穿戴。等他刚把洗脸水端出去正要倒掉的时候,正好撞见小五从一边走了过来。
小五一看到那先生就满脸堆笑地对他拱手问安。
那先生心里不免咯噔一下,这好不巧的,竟然自己找了来了。原来,他方才就是想到要去小将军那里处理一下这次方少爷和华朵儿一起去京城的事情。这不,还不等他过去,小将军已经派人来请了。
“怎么?小将军叫我?”那先生一副心中早已知晓的神情看着小五。
这倒把小五惊讶了一番,心中直直赞许那先生就是料事如神。
“正是小将军请您去呢!”小五将腰稍稍往前躬了些,刚好在那先生的前方让出来一条路,做出“请”的动作迎他前去。那先生见状,也不推辞,将洗脸水随地一泼,回屋里披了件厚一些的外衣便出来示意小五前边带路。
小将军早已在帐子内恭候多时。自从昨日将华朵儿一行送走后,他总是放心不下华朵儿,总是担心着万一哪一天这事情被当朝的两个殿下任意一个知道了就会掉脑袋。到时候,别说他这一个终生不能进出紫禁城的人了,就连远在天水这里的涉事之人也逃脱不了干系。
“怎么?这会儿开始慌了?”那先生没有让小五进来禀报,直接掀着帘子就进来了,便看到小将军一筹莫展地坐在那里。
这一声,好似久旱之后的大雨,解救了小将军这颗干渴的心。
他闻声头也没转,便坚定又迫不及待地叫了声:“那先生”,之后才转身朝那先生走了过来,“你可算是来了!”
小将军就像一头遇到溪水的麋鹿,一路上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却在快要走近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他的旁边路过一个桌子,小将军随即拐了方向,朝着桌子走去,从上边拿了一支画卷似的物品回身递给了那先生。
那先生看到小将军将那幅画卷拿了过来,也没有接那幅画卷,反而眉眼一挑,颇为挑衅状地问了句:“确定不打开看看吗?”那先生知道自始至终,从他将画卷交在小将军手上到现在,小将军没有展开过画卷。
小将军大概听出了那先生语气中的挑衅,心中有些不解,但是嘴上仍旧谦恭地说着:“先生的东西,还是收好为妙。”
“好!”那先生没有想到小将军竟然丝毫不疑问为何偏偏在明彩公子面前献上这幅画卷,并且还指称画卷是方家少爷所有。现在,他只答了一个字,却让那先生不得不承认他的果敢与谋略。也是,现在还不是时机。
“他们应该快到京城了吧?”那先生将花卷放在了一旁,端起小将军早已备好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