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江国际机场,正经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湿漉漉的气息,夹杂在各色行人中间,令衣服,头发,甚至睫毛,都有些沉滞。我在商务仓高级酒吧间坐着,手里握着一杯澳洲黑啤。隔着巨大的玻璃窗,那些行人悄无声息,像不停穿梭的虫子。他们变幻着一闪而过,不停的,流水一般。而我脑海里全是Anco和凌志,黑色的影子,重叠,消失。周而复始。
嗨。一声脆亮的招呼打断我看似以为的凝视。不得不使我断想的是一双手,白嬾,细长,丝毫不松弛,但是有斑,雀斑。
可以坐吗?我抬头,看到一张妆容精致的脸。这张脸是粉饰出来的,白的带粉,不像Anco,赤裸的白,可以分辨出皮肤的纹理。她没有,一整座光滑的山一样,毫无挑剔。眼睛被长长的睫毛衬的晶莹闪亮,弯弯的,稍不留意就现出一抹笑意。嘴唇稍稍上扬,唇线明显,但是很饱满,有光泽。
我点点头。思绪被拉回来的有点倦怠。我并不想跟任何人搭话,包括,这样一类美女。但是,她身上似乎有种气息,令我心里拒绝着打扰,身体却很欢迎她的落座。她不令人讨厌。我讨厌我的言不由衷。
我竟然还冲她笑了笑,她叫来服务小哥,要了瓶科罗娜。
“这酒适合漂亮美女喝”。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多谢,这么美丽的恭维。来,干一杯,当作偶然相逢。”她举起手中的玻璃杯。
“偶然相逢?”我抿抿嘴。“这个词组用的好’.
“是吗?看来先生也不是外冷内也冷的人哦’.
“哦?”我忍不住叫了声。“原来我这么阴冷么?”
“反正不温暖”。她笑,微微的,唇角有纹线浮出。
我没有答话。沉静。
她也开始把视线越过大玻璃窗,那里的人流时而成条线,时而聚合在一起。像分岔的水。
“人活着是为什么?”。我转头重新盯住她。才发现她有皮肤自然性的白,脖子,高高挺立着,像刚出水的丹顶鹤。一头刚染过不久的黄色波浪,松散的披在肩头。问这么一个时尚漂亮的女郎这样一个话题,我觉得很有意思。
“嚯’.她也转过脸,对着我。丝毫没有犹豫的回了句:“爱”。
“爱?”。看着我诧异,或者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她眯了眯眼睛。把左手的酒杯换到右手。同时对我做出抽烟的姿势。她还会抽烟。我掏出烟,点着,放在她手上。她又笑了,露出来洁白整齐的牙齿。
“你的条件还挺多。”我说。
“是呀,便宜无价值。我当然要酬劳了。”她迅速接过话题。“人活着,不为什么。”
我看向她。没有说话。
“如果说为什么,是看想要什么。每个人的出生都是无知的。经历了很多人和事情之后,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人生,是需要打磨的。谁也逃不掉”。
“至于如何打磨,每个人都不一样。所谓的各色人生就是这样缤纷开放在这个世界上。”我接过话。
“嗯,抢答的很棒,不过你很阴郁。心里有事。”她弹弹指间的烟灰。这里不允许抽烟,偏偏我兜里就装了一包,而她的烟瘾不能控制。又搭上了。
我觉得这个看似30岁的姑娘不简单。或许我简单。她在不经意中洞悉我的内里。有点不可饶恕,如此被剥取。
能向她倾吐吗?感觉有点掉价。但是,我跟她最终在短时间内会各奔东西,此生再不相见。偶尔交叉的两个陌生人而已。哪怕说出一场谋杀,也不会带来什么危害。对,谋杀。我真想杀了他们。
“我在想一场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