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我还把在父亲婚宴上调侃一位帅哥的趣事说给安克听。他笑的前仰后合。
崔皓跟我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像惨烈的月光,源源不绝。
那隔阂一波一波袭击着本来就脆弱不堪的关系,不曾表明的关系,随时被冷漠抽去核心。
安克谈不上见缝插针,但是,他很会抽空。
他说他十岁时外婆就去世了。等他舅舅答应抚养他,外婆才肯合上眼。那一诺,供他上学,长大后能谋生就足够了。
他“兢兢业业”过完这几年被供养的生活。上了四年中专,毕业后就分配工作,他急于找工作,就为了自我生存。他开始进入教书的日子。
逃离舅舅家是他那时候唯一觉得最有盼头,有喜悦的日子。所以,他拼命努力。
有了积蓄后,他又开始返回校园。
他的不羁和洒脱,全来于自身的数年积累。他明白人活一世,就要把命运攥在自己手里。
“包括女人吗?”我问。
“也许。”他额首轻笑。
中专是纯情的生活。他尝到了什么叫对大自然般情窦初开的滋味。那时候,他很胆小,很恐惧人多的地方。他从来不敢看女生的脸。
每天放学后,他喜欢独自一个人慢慢走路。走过一座失效的破庙,庙角的铃铛,一有风就响。他每次都驻足倾听一会。似乎,从那个角落,就升起一排燕子,在暮色里飞上蓝天。
过了破庙,他来到田野边缘,坐在一棵大树下,开始专心画画。他痴迷于那些安静的植物。它们能给他带来原野一样的安宁,树的气息,和植物生命的气息,传递给他无限奇异的心灵蛊惑之感。
他采集标本,蝴蝶,树叶,花儿,把它们夹在书里。那些神经纹路,也盛开成一朵朵小花。血液被风干,凝固。
有个女孩,他知道她的课桌离他不远,但是在他后面。他看不到她,她天天看他,他头发哪次睡的霸道翘起来,后背什么图文的针织线。她一清二楚。她沉浸那些无声的画面里,思念成痴。
终于有一天,她截住他,告诉他,很久之前就喜欢他了。可以吗?
一句可以吗,惊散他的魂魄。他太习惯那种祈求,像被生活抛弃了很久。他从那里趟着过来的,所以,那些水的淹没,他知道。
他没回过神来,他漠漠的看着她,无法言语。
女孩以为他依然在持续所谓的高冷。甚至更加的冷。她伤心欲绝。
后来,他想对她说,喜欢。
可她一直强硬的躲着他。他就喏喏不语,天天百爪挠心,也不去主动跑到她面前一把抓过来,告诉她,他的心已经为她跳动。
他把所有的情绪都画进画面。那些画惊异的流露出梵高一样的野蛮和疯狂的臆想。
“你的初恋像个传奇。悲惨又浪漫”我看着他沉溺在思绪里的眼神,像光波失去了核心电源。
我又想着我的过去,如果我说出来,会不会把他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