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她的眼神一直像星星般闪亮。我毫无疑虑的确定，这次，她是真找对了男人。

“坐吧。”她跟他都很客气，仿佛我是一个生疏的客人。一杯菊花茶，冒着热气，是她专门泡的。她知道我从小喜欢花，尤其喜欢菊花，尽管那座院子里外都不曾见过这种花。

我喜欢它们细细弯弯的花瓣，最尽处低头认罪一样的谦虚。那是大菊花，这种小的，一下子就失了很多神韵。但是，只有小菊花才可以泡进杯子里。它们冒着细微的香气。我第一次嗅到母亲的气息。

才几年而已，她就老了，手上的纹路弯弯曲曲，筋像被吹进了空气一样，暴涨了起来。

脸部皮肤松垮，为皱纹铺了一张好床。她的眼神却是安宁的，就像她的笑。她好像再也不会大声说话了。

她说她要跟他去国外了。我没想到这个男人还很有来头。他是名科研人员，因为工作的原因，被调往英国。有可能，定居在那个地方。

“以后不打算回来了吗？”我问她。

“如果，你允许，我可以回来看你。”她说。

“不用了，太遥远了，而且，好像有点麻烦。”我故作轻松的说。“很快就要动身了吗？”

她点点头。

“我记得你很早说过一句话：女人一定要找男人做依靠。恭喜你，终于找到了。”我笑着说。

她也笑了。但不是发自心底的那种。

“如果我不来找你，是不是你走了也不会告诉我。”我问她。

她犹豫了一下，说：“我只是不想引起你的反感。”

“可你在我小的时候，从来没有注意过我对你的态度。”我冷冷的道。

“现在想来，充满愧疚。只能说句抱歉。”她说。

“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小艾，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大学毕业就真正独立了，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处理。而不是……。“

“不是什么？依靠别人，对吗？”我心寒至极。“我是来看望你的，没有找依靠。”

我无力的辩驳她。

其实在我心底，我是很想在她这里得到一些，算是安慰吧。哪怕一丝就够了。

我觉得，我再一次被驱逐。

她没有开启我对她诉说的愿望，尽管我是带着这个目标来的。如果我开口对她说出我跟崔皓的事，我能猜出她会怎么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