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人们都只顾着听钟素娥的哭诉听到了忘情，却没有留意到她已经将一把匕首插进了承哲的胸口，待承颐大喊承哲的名字时人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钟素娥仍旧死死地抱住承哲不撒手，慕容瑾顾不得那么多，猛地一掌击在她的胸口，钟素娥一吃痛这才松了手。慕容瑾半跪在地上将承哲抱在怀里，承哲的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胳膊，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嘴里含含糊糊地道：“嫂——嫂子，救我——我不想死——”

慕容瑾单手按着他的伤口，心疼道：“承哲，我会救你的，你不会死！不说话了，好吗？我一定有办法救活你的，你永远是那个快乐的四皇子，不怕，没事的——”

“嫂子，对不起！有个——秘密，我一直——放在心里，压的我好难受——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但是——又不敢，我怕——告诉你之后，你再也——不理我了，我今天——告诉你，你不能生我的气——”

“承哲，不说话了，无论你曾经做过多少错事，我都不会怪你，因为我知道你是善良的。”

“不——嫂子，我要说。那日宫中，你被袭击——那天，我提前——偷听到了消息，我一直想着是不是该告诉你，可是最终我还是没敢说，因为幕后下命令的人——是母后，我原想嫂子那么有本事，应该能躲过去的。只是——没想到，把你伤的——那么重，对不起——”

慕容瑾痛苦地摇摇头，泪眼汪汪地道：“承哲，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你也会没事的，妙菡去取药了，马上就来，你会没事的！有我在，以后没人再敢欺负你。”

承哲看着慕容瑾，笑了，由衷地笑了，比以往每一次笑的都令人心动、心疼。他的眼睛轻轻地闭上了，当最后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到慕容瑾的怀里时，他紧抓着慕容瑾的那双手也缓缓地松开了。他躺在慕容瑾的怀里，一动不动，恬适、安详，真的像睡着了一样。

眼睁睁地看着儿子闭上了眼睛，一旁的钟素娥发疯似地狂笑了起来，她狂笑不止，当她笑够了的时候，手指着慕容瑾道：“慕容瑾，我问你，你为金承宇这么做值吗？你以为他会爱你？他若爱你就不会跟珊瑚那个小贱人不清不楚的！他如果爱你也不会真的肯那般当众休了你让你难堪，也不会不管你的死活！他只不过是要利用你得到皇位而已！你以为你赢了本宫？你休想！慕容瑾，你记着，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你也有生不如死的一天！你也会有再被人抛弃的一天！千万要记住本宫今天说的话，那一天到来时，千万不要忘记到本宫的坟前跟本宫叙叙旧，哈哈哈——”钟素娥癫狂地笑着，笑着笑着，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了出来，瞬间便没了气息。

金承颐抱着钟素娥的尸体，不言不语，眼中竟然连一滴泪水也没有。他紧紧地盯着慕容瑾，那眼神，令人心中发毛，慕容瑾的心也不禁收紧了一下。

这一切，金承宇也看在眼里。

因为常丽手中的那封信，承哲的身世也变得扑朔迷离。但是除了那封信，再也没有人能找出其他证据来证明四皇子是钟素娥与梁桐所生，况且钟素娥死了，梁桐究竟去了哪里至今也没有消息。此时慕容瑾断然不会再做出对承哲或钟素娥任何不利的事情，既然都已尘埃落定，何必一定要清清楚楚呢，承哲临死前的一幕将永远是她心中难以磨灭的痛。

为了先皇的声誉和朝廷的颜面，新皇金承宇登基后便宣布太子金承哲按照祖制葬于皇陵，与先皇同日下葬。一同下葬的还有钟素娥，鉴于她的皇后身份，依照皇家规矩，她自然也是与先皇合寝同穴。尽管金承宇心知肚明，心中一万个不愿意钟素娥与皇上同葬，但是为了顾全大局、安抚人心，他也只能咬着牙做下了这个决定。

而对于钟荣昌，金承宇并没有对其族人实行连坐，只是削去钟家的世代官阶，没收家产，将其族人发配边关，永远不得回庭州。对此，钟荣昌嘴上虽然没有半句感激，但是情绪上倒是安稳了不少，直到临刑之前也不吵不闹的。

只是行刑的前一天，他恳请要见慕容瑾一面。慕容瑾倒是没有拒绝。

钟荣昌的四肢锁着粗重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牢牢地欠在墙壁里。慕容瑾站在牢房外面，看着曾经风光无限的钟大将军如今落得这般模样，心中不禁一番感慨。倒是钟荣昌先开了口，咧着他那皲裂的嘴唇，露出一口黄牙，笑容苦涩而憨厚，道：“想不到公主真的愿意来见我。”

“为何不来呢？若不是立场不同，大将军也会是我慕容瑾敬仰、尊重的人，这南越能有今天这般模样，大将军可是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