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厨子、佣人各有归处,那么他自己呢?
“不得告诉太太,记住了?”
“如今,我们也是自身难保,说不准明天就会和那些通缉犯一样,随时会被杀。”
“记住了,可是我不放心.”
她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半坐起来,抱了抱儿子,带着绿镯子的手垂落下去。
秦锋抬脚将其踏成泥,转身大步朝着客厅走。丫鬟隔着三尺的距离谨慎地跟在后头。
摘了帽,深深地弯腰赔礼,“浣儿对不起你,是我们丁家有眼无珠.”
就算丈夫遇刺身亡,她也有能力养活自己,何况还能靠着朱博远的遗产度日。
简陋的病床上,丁浣靠着枕头,头歪向墙壁。
回来的六个月里,打过交道的女子,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所有贵重的娘都放箱子.你要远走高飞——”
“后事有咱料理,日后祭扫年年不落。公子放心.”
秦锋嚎啕了一场,直到眼眶透出血丝才停了下来。
秦太太艰难地呼着气,吃力地抬了抬手臂,却又猛烈地咳了起来。
小小的木门一开,秦锋犹豫了片刻,抬脚迈进去。
“我父亲的身份一落千丈,覆巢之下无完卵。你伺候了我母亲整整六年,也该出去为自己打算打算。”
“收拾你的全部东西,今夜就离开吧!”
“锋儿,你快跑,新来的头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你妹妹?”秦锋困惑地蹙眉。
身子失控地跪倒,拖着两条沉重的腿,不顾一切地爬过去。
无论是朝思暮想的林觅,还是暧昧过的董小美,都没有哥哥。
夜幕降临。擦肩过的行人渐渐少了。
半空里开始飘起鹅毛雪,脚下的道路眨眼功夫就白了一层。
有些交情的朱涓涓,不是已经没了兄长么?
听到门边有动静,她努力地抬起眼皮,发肿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脖子上系着一条白色的围巾,甚是扎眼。自来熟一般地朝他招手:
话音刚落,他将一个乌黑的枪口顶在了对方的额头上。
“给你一些生活费,路费,回乡去。”
往昔的花容月貌,变成了眼前的残花败柳。
“是个小诊所,不太远,赶紧走!”
皮鞋踏雪的声响,使得秦锋从悲恸中清醒过来,连忙闪到一根电线杆旁边。
丁浣不是嫁给朱涓涓的大哥了么?
“她受了重伤,你心肠再硬,好歹也不要让一个可怜的姑娘苦等。”
风夹着雪呼啸而过。
他的嗓子发干,整颗心如火焚烧。
他出国三年,早就与之前的同学断了联系。
“不,太太对我有恩,今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丁浣的哥哥加快了步子。
“秦大哥”
“咔擦!”
秦锋麻木着往床头靠近。借着一盏小小的煤气灯,看清了她脖子上的一圈渗出鲜血的厚纱布。
“浣儿之前给你们的刘警长骗了,说是让她去炼药,每月有一百大洋。”
“结果,那帮畜生今天中午非说是她出卖了他们,狠狠地拷打。”
“要不是我请了道上的势力偷偷进去将浣儿救下,差点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