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侬,你怎能以自己的身份为耻?我们的出身,自己无法选择,但却该以终身来维护自己出身的荣光。”
“我一介女流,到底能做些什么呢。”嘉妃嘟哝。
“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么?”
“带来了,可你要告诉我做何用。若有损皇上半分,我断不会给你。”
“妹妹,你可不是在说笑吧?一个附属国的小官能奈大清皇帝如何?”
“那你要近几年中朝边境几个县长官与驻守将领的名单做什么用?”嘉妃复问。
“特使俸禄本就低微,那英祖又规定,燕行人员每人每次只能带八十斤红参。这不是断我们财路么。两国边境土壤相近,只是垦田秘诀不一,所以中国一直种不出那样的好参。我贿赂一番边境县官员,在中国境内秘密垦几块参田,将朝鲜的技术悄悄带来,既保证了参品,又免了出入境的审查,岂不是赚翻了。”男人的声音中已有几分得意。
“你这可是同时对两国不忠不孝。”嘉妃提醒。
“你我本就非两国任何一国人,我们本就是边缘人。哪里都容不下我们,再不赚些银钱还能干嘛。”
“你的俸禄虽不丰厚,但供你一家足够,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自然是取回本属于我的东西。”男人忽而厉色。
“哥,你还惦记那回事?”嘉妃大惊失色。
“我凭什么不能惦记”,男人责问。
躲在案下的叶瑟将自己蜷得腰酸背痛,越听越糊涂,亦越听越怕。似乎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即将出炉。
嘉妃陷入缥缈的回忆之中。尽是听来的生平。娘亲金氏,本是汉人,一年大旱之中,她不幸与家人走散,流落朝鲜。在山路偶遇山贼,行将遭山贼辱没之时,被一贵族青年救下。两人坠入爱河,但男方家族极力反对,娘亲一时伤心,返回中国。回国后竟发现怀有身孕,怕为家人难容,娘亲的兄长,即嘉妃的舅舅将她安置乡野。后男子因思念娘亲,入境来寻。舅舅因此得知,这位妹夫正是当时朝鲜肃宗大王的世子。当时朝鲜王室争斗厉害,世子也是避难而来,舅舅见娘亲肚子大了,随行不便,便隐瞒了娘亲的踪迹,更隐瞒了她的孕讯。后来,胎儿落地,竟是一男一女龙凤胎。龙凤胎兄妹长到七岁,娘亲病故。舅舅将两外甥接回家,无奈舅舅在内务府居低位,自己尚有七个子女要养。舅母不同意收养二人。舅舅只好带兄妹二人去朝鲜寻亲。哪知当年的世子当时已成景宗大王。他将兄妹二人的情况逐级上报,非但未得到大王的接见,还在下榻的旅店迎来暗杀。他侥幸带外甥两人逃回家。舅母仍不允养二人。舅舅极力劝说,舅母同意收留一子,弃了女孩。哥哥金赟自动请辞,称男孩更易自力更生,怕妹妹为坏人所伤。如此,金府收留了妹妹金如侬。哥哥金赟自此流落人世。后被朝鲜外使在边境遇见冻僵的他,被带回朝鲜,认为义子。
如侬虽思念哥哥,但寄人篱下无处诉说。金赟成年后,每次燕行,都去看望舅父,只是如侬十七岁便进宫,同哥哥见面甚少。
舅父本隐瞒两人身世,可金赟成年后,多人说他长得颇像已故的景宗,让养父不胜惶恐。尤其下颌一道倒三角形状的沟痕,简直一模一样。在养父的建议下,他自十六岁便开始蓄须,以掩饰那明显的标志。每次出使邻国,他才敢剃须,不曾想还是被娴妃无意发现异样。因妹妹如侬下颌亦有一模一样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