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衣局?哪个不是势利东西。从皇上、太后她老人家、皇后娘娘、各位姐姐一路排下来,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本宫?!都说了急用,两位便赶赶吧。”
“好,我们去打水”,叶瑟答。兰悠一听她答话便来气,更打起十二分精神对付她,转身吩咐下人,“将院墙外堆积的两车冰运来。”
“用什么水啊,冬日城内水源本就不算充裕,饮水烹饪哪样不需用水。不如咱们永寿宫带头为皇上分忧,你二人用冰洗衣吧。”
“冰是固态,如何洗衣?!”言蹊不悦。
“哦”,兰悠嫣然一笑,“可以先用体温把冰捂热了,不就融为水了么。这世上难道还有一块捂不热的冰?!恐怕只有怎么都捂不热的人心吧!”
言蹊怒火郁积,心想那捂不热的心、忘恩负义之人不正是兰嫔自己么。刚欲还击,被叶瑟拉住,“奴婢们试试吧。”
一个中午,两人用手揉搓,待冰成水,再浸洗衣物。一开始,那钻心的冷,如同万只小虫噬咬,至后来,双手如同没了般,感受不到任何伤害了。
待洗完衣物,已近黄昏。言蹊将屋里唯一一个暖炉塞到叶瑟手中,便疾奔入暮色,向养心殿方向去了。多次硬闯养心殿,吴总管已识得她,唤来侍卫将她搡出。她大呼“云锦”的名字,只让皇上心头更烦。这一主一仆,每次仆进一步,燃起自己新的希望,主再退一步,扑灭自己心中火光。甚而比从前更黑暗。
皇上冰冷的声音从殿里传来,“将这刁奴架远些,别脏了朕的眼睛耳朵。”
又几位侍卫上前,言蹊忽咬了近旁侍卫一口,空出手一把将自己外衣扯掉,只余单薄衣衫,跪在风中瑟瑟发抖,“奴婢对不住皇上,就冻死在此,脏了皇上的地方。”
弘历怒火中烧,拂帘而出,怒吼道:“你们主仆二人,到底意欲何为?”
言蹊牙关在寒风中不停碰撞,瑟瑟发抖挤出力气答:“回皇上,先前诸事,以及今日之事,皆为奴婢一人所计,与云妃娘娘无关。”
弘历一听与云妃无关,心中更气。凭什么,她不在乎,她不争取,她不设计来抢夺自己的心。弘历收敛怒意,冷冷道:“都松开她吧,她既然一心求死,就让她冻死在这里吧。”说罢转身回屋。
又过了一个时辰,有太监来报,“跪在殿前那宫女昏死过去了。”
弘历蓦地从书桌前站起,心想言蹊这是自找,怪不得他。如此一来,他便能伤害到云妃,将她给予自己的痛苦还一些回去。可转念一想,言蹊忠心护主,又何过之有,况且言蹊这丫头素来知心,也怪讨人喜欢,于是心生不忍,唤道:“扶进屋来,传太医。”
被侍卫抱进殿的言蹊脸色煞白,身体僵冷。弘历忧惧交加走上前,试了试尚有呼吸,才舒一口气。太医尚未赶到,需先给她暖转身子才是。“先把她抱到朕床上,多加几床被,殿里炉火再烧旺些。”
“那可是龙床,岂是奴才们能躺的?!”吴总管谨回。
“去”,弘历只一字来答。下人们便速去执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