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豁出去了,手指在发颤,狠狠闭着眼睛,这是最后一块遮羞布,假装搂住他的动作只是睡梦中不清醒的本能动作。
时之初撑住了,双臂在她两耳之侧,散发着浓烈的属于他的味道,热乎乎的,有青草味、溪流中的沁凉气息,篝火里的燥热焦香,都是极淡的,最有存在感的,是他全身散发的,刚练完武,微微出了点汗,濡湿温热的,男人的气味,好闻,有唇舌中同样的中药香。
她的手停顿在他肩头,又用了次力,像是按一道墙壁,半点作用也没有,不能再继续无谓的事,便装作无力,手从他肩头滑落,沿着他的手臂,指尖触碰到的,硬如磐石。他撑住自己体重的缘故,肌肉是紧张的,分外坚硬。
他要走。明夷感觉到床铺的反弹力,是他要起身的缘故。着急,自己的臂力是全然不够的,再去搂他也是无用,只有不要脸了。
猛地起身,嘴唇撞上他的嘴,力气过了度,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但不退,就是不退。怕他跑,干脆咬住了他嘴唇。
时之初是真被吓到了,嗯了声,估计也疼。趁他松懈,明夷整个人钻到他怀里,松了口,娇声说:“冷。”
时之初推也不是,抱也不是,只得拍了拍她:“我把成言的被子也给你拿来。”
“那你怎么睡?”明夷不放手,反正黑灯瞎火,还要什么脸。
“还有一床,我够了。”时之初声音倒也柔和。
明夷想起胤娘在这儿住过,应该也有她的床褥,心里酸得很:“不许!”
“怎么?不许我留一床被子?那也行,我冻不坏。”时之初看她如此娇弱的模样,应当是头一次遇见,也不忍直接推开,玩笑着说。
明夷见他还有玩笑心,更是壮了胆子:“你陪着我睡,就不冷了。”
时之初哭笑不得:“我可不是柳下惠,怕做错了事。”
“我不怕。”明夷死咬着这香甜的鱼饵不肯放。
“我怕。”时之初硬是把她从怀里抠了出来,使力把她塞回被窝里,“我不想做错什么,而后连见面都无颜以对。若你不顾惜你我这点刚修筑好的情谊,便继续胡为。大不了日后再不相见。”
明夷僵住了,再不敢乱动,呼吸都务必谨慎,半晌,看时之初要起身出去,才问出一句:“是我不够年轻貌美吗?”
这话很傻,让人如何回答?谁又会给出肯定的答复,那是要血溅当场的。可是,动了心的时候,再聪明的女人也有一刻是痴傻的。何况,明夷从来都相信,时之初不会骗她。
时之初并未犹豫,脱口而出:“不是。只是你我情未到,怎可做逾越之事?”
他说完,走了出去。
明夷坐那儿,脑子里嗡嗡的,想着这句。没什么错,只是没想到他的主张还挺前卫。意思就是越不越轨,不在于彼此身份、是否有婚约,而在于感情到了某个程度,自然而然。若因情而生,一切都对。
喜,喜的是如此想法的人,很少流连烟花柳巷,珍惜羽翼,有自己清高之处。守得住寂寞,有自己的尺度。
忧,忧的是明说了与自己情分未到。情这字最难把握,自己这方面再怎么使劲儿用力,也未必能往前推进一二,全在他自己把握之中。
待他回来,抱着两床被子,往她床上堆着:“这样应当不会冷了。”
明夷看了下:“哪一床是成言的?”
时之初指着深蓝色那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