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她听到身后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知道葵娘跟了上来,便再也没有回头。
一反常态,平康坊一大早就十分扰攘,有关无关的人都往街上去,瞅什么热闹一般。到行露院门口,四五十名士兵将院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葵娘紧紧捏住了明夷的手,明夷自己也是手心出汗,硬着头皮往上走。
士兵将二人拦住,听得葵娘二字,即刻如院禀报,随后将二人半押半送入大厅。
厅内气氛十分紧张。一旁临时架了张软床,周郎将面无人色躺在床上,看不清表情,也不知死活。床前两个白发白须的老人一边耳语一边摇头,身边都带着提药箱的童子,看来都是有来头的名医。
厅中间站着三人,中间的武将四十上下,身材高大,横眉怒目,一侧是殷妈妈,并未如想象中那般惊惶或有恭谨姿态,面沉如水,讳莫如深,见明夷二人前来,倒是眼露关切之色。
另一侧却也是熟人,伍谦平伍少尹,穿一身官服,侧着身对那武将恭敬有加的模样,掩不了自带的阴冷之气,笑里藏刀。见明夷来,面不改色,不认得一般。
殷妈妈示意葵娘行礼:“这位是李将军,为寻下属周郎将而来。葵娘,昨晚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好好说。”
葵娘吓得腿一哆嗦,差点跌坐地上,泪珠子不断流下来。明夷边给她抹泪边劝两句,见她一时止不住哭,看了伍谦平一眼,上前说了一番来由。
明夷说昨夜太晚,在东市拾靥坊内休息,夜半听得有人敲门,打开却看到葵娘如惊弓之鸟,扑到她怀里大哭。安抚一番后,得知葵娘在行露院被人打晕,带出来,贼人在东市陋巷中欲对其轻薄,她奋力反抗,受了不少皮肉之苦,贼人扼住她,她昏厥过去。醒来后已不见贼人,她出巷发现离拾靥坊不远,慌乱之中便来求救。
李将军听着,沉吟片刻,问葵娘:“这位娘子所说是否属实?”
葵娘微微颤动了一下,连忙点头:“尽皆属实。”
李将军又问明夷:“为何不即刻将葵娘送回行露院?”
明夷胸有成竹:“葵娘说那贼人口口声声你杀我相好,我也杀了你的。恐怕是冲着夺葵娘性命而来,见她晕厥,一时间以为已扼毙才离开。如果回头验证,撞到我与葵娘,我俩性命难保。所以明夷以为,将葵娘藏在拾靥坊最为妥当。”
明夷临时改了说法,葵娘不知所措,只得继续抽噎,准备实在不行再假装晕厥便是。
而令明夷决定改变说法的,就是这位李将军的阵仗。万一他找稳婆来给葵娘验身,知道她近日未行房,难免怀疑。贼人伤人劫人而不欺侮,说不过去。而把矛盾指向周郎将虐杀营妓一事,最为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