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月微风携来杏花春雨,又是烟雨江南惹得绿柳拂堤。
含光有些木然地推开久闭的窗子,突如其来的光刺得她有些眩晕。她下意识的伸手去遮光,可能是久不见光的缘故,含光的肌肤苍白极了,甚至透明到可以清晰地看见青色的血管。直到江南三月独有的花香慢慢替代了屋子里的霉味,她才恍然惊觉:又是三月了啊。
细细碎碎的金光穿过指间,初晨的风仍带着几分透骨的凉意。含光觉得她定是被这晨光恍出了错觉,她好像看见不远处梨花树下的少年如松般长身玉立,乌黑的鬓角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他好似在树下站了许久许久……一如当年。
六年前,含光的全部记忆仍是漠北的白雁西风紫塞。
风沙万里敦煌行。敦煌,无疑是大漠中最璀璨的明珠。而在这座明珠般的小城里,曹氏女含光无疑是最夺目的存在。
曹家时代镇守敦煌。而到了曹含光这一代,曹家家主只得一女,自小便当做男儿来教养。
说来含光也是争气,十四岁随父上阵杀敌,大败回鹘,生擒回鹘大将摩多,生生将回鹘打得不敢近沙州百里。虽然含光是个姑娘,但是从来没有人敢因她是女儿身轻视她。用曹父的话说,含光的体内流的是大漠孤狼的血,她,生来便是战场上的杀神。
十五岁的含光已经是曹家军中最年轻的副将。
若是含光没有遇见陆然,照这样发展下去,她的一生,应当是沙场驰骋,自由自在的:赏最美的大漠孤烟,饮最烈的烧酒入喉。她会从父亲手中接过家族的责任,守着这一方黄沙净土,再从军中招个赘婿,传宗接代。或许在某一天残阳如血之时,她会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为自己的戎马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宝剑含光,曹父从一开始就对女儿寄予了极大地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