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若儿,你倒是说说,他如此行事,可有拿咱们当晚辈儿?那么咱们为啥还要拿他当长辈?!”何氏怒不可遏。
就连账房们都愤愤不平起来:“帮中兄弟们的银子,每一块都带着血,这么白白被人贪了去,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纪芷若张了张嘴,却怎么都找不出为祖父辩解的说辞,只得说:“这件事等年底再议,往下来吧!”
其实,谁都知道,到了年底,这笔孝敬银子,还是要给的,因为他们根本无力反抗!
那时,纪思源已成了白身,对祖父的忌惮越发大了。
理账继续进行了下去,纪芷若却有点儿魂不守舍。
四房离京时,纪芷清已八岁了,她清清楚楚地记得,祖父如何义正言辞地告诉她,要和纪思源一家撇清关系,以保阖家平安,一次又一次。
她对四房的亲情,就在祖父这样的教导下,消磨了个干净,并且毫无愧疚。
就连写给纪芷若的那些家书,也是在祖父的授意下写的,每一封都经过了祖父的审阅。
而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从年幼的纪芷若那里,了解四房的动向。
哪承想,纪芷若那般懒惰,连字都写不全,从来没回过信。
当然了,对这一点,没重生到纪芷若身体里之前,她是不知道的。
纪芷清只觉得纪芷若无情且无礼,若不是不愿让祖父觉得自己做事没长性,纪芷清给纪芷若的单方面通信,恐怕早就断了。
只不过,坚持下来的结果是,那些信无情无趣到纪芷清自己都看不下去。
为此,前世林山县出事后,纪芷清相当内疚,觉得是自己没做好祖父吩咐的事。
她若用点心,提前从纪芷若那里打探到些消息,祖父恐怕不会这般束手无策。
如果,她能早点发现纪芷若行事这般无忌,适当地规劝几句,哪怕是哄骗纪芷若,京城有合适的成亲对象,或是瘦身的法子呢,惨祸也不会发生得这般突如其来。
祖父在言语间,也时不时带出这种意思,使得纪芷清悔愧更甚。
以至于,无论是和谢博衍退亲,还是嫁给荣锦侯,她不仅毫无怨言,还主动配合。
纪芷清从十岁起,便在祖父的教导下学理账,到了十三岁,纪家外院的账目全部由她打理,就连祖父的私账也不例外。
祖父曾多次说,什么事都不会瞒着她,只有这样,她才能迅速成长,有一般闺阁女子所不具备的才能。
因这份难得的信任及呵护、教导,纪芷清才对祖父感恩戴德,恨不得为祖父肝脑涂地。
可是,纪芷清始终不知道,纪思源给祖父的这笔孝敬银子,就像她不知道,科考舞弊案中,祖父和谢书恒的私下交易。
那么,祖父说的,什么都不瞒他,又有几成可信?
何氏被纪芷若一言点醒后,有的只是愤怒,纪芷若想通这些后,心中却充满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