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恒的脸,蓦然间涨红了。
是啊,为官者,不就是因贪图那一飞冲天的显赫,才铤而走险吗?
他也动了贪念,他有什么可冤的?
竟然还在冲动之下,想拉着纪家一家去赴死,着实惭愧。
纪芷若很是贴心地劝慰:“伯父,该告还是要告的,况且,现在报丧的信也到了京城了,就算当初咱们不告,此事也掩藏不住了。”
那是六位堂堂的举人老爷啊,家里人怎可就此作罢?!
其中的牵扯,更是说也说不清。
私心,谁都会有,她当初全力协助谢家上告,又何尝不是存了为纪家脱罪的目的?!
就算看在谢博衍那份证词的面子上,她也不会怪谢书恒,况且,谢书恒还为纪家做了那么多的事。
谢书恒十分感激:“往后,我便听你的!”这么多次下来,他对纪芷若已深深地敬服了,哪怕对方只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那就是说,没事儿喽。”纪思源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不!”纪芷若摇头:“伯父和其他流犯尚且安全,这时再动他们,不亚于拔了龙须。”
“但父亲你不同。荣锦侯此人做事肆无忌惮,这回你坏了他的好事,他很可能心存报复。”
“再者,还可以把你掳去,栽赃、陷害、做假口供……”
没等纪芷若说完,纪思源已瘫倒在椅子里,俞潜和何氏同样被吓得脸色煞白。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丢下岳父的,咱们一起商讨,总会有办法的。”
一直没说话的谢博衍,如同天外飞仙般,来了这么一句,声音清亮,宛若一道照进黑暗的霞光。
“女婿啊——”纪思源一转身,扑到了炕上,抱住了谢博衍的腿。
谢博衍全身一抖,看着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纪思源,很是狼狈。
早知道这哥们儿反应这么强烈,他就不这么不遗余力地表现了。
谢博衍对大老爷们儿的拥抱,实在是接受不良。
哪怕是岳母也好啊,毕竟,从魂龄上来讲,何氏对他来说也是个妹子,还是个极有风韵的妹子。
只不过,他家娘子会怎么想啊?意识到这一点,谢博衍又抖了抖,竭力地从纪思源怀中抢夺自己的双腿。
果然,纪芷若先是拦住了想紧随纪思源之后的何氏,又起身,将纪思源从炕上拎了起来,放回到椅子里。
俞潜则直接捂脸,很想说,自己不认识纪思源这货。
纪思源还在抽噎,纪芷若已把接下来要说的话,说完了:“从现下开始,爹还是不要出门了,就住在别院中,我会调派人手的。”
“如果去县衙,爹一定要与谢伯父同行,万不可落了单儿,要知道,咱家人手还是不足。”
去买药材的,已经全回来了,但纵火之夜受伤的人,还没全好。
纪思源点头如捣蒜。
实际上,从这时开始,纪思源一步都没离开别院,还在当晚,就搬到了纪芷若的一进院子里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