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博衍离开三天后,府台大人被判了“斩监侯”择日押解回京,不出意外的话,会秋后问斩。
这正是前世纪思源全家的下场。
和府台大人一同获罪的,还有包括林山县隔壁县县令在内的,若干低级官员,涉事的小吏亦有十数个。
这些人没府台大人那么好命,宣判当天,就斩了半数儿,剩下的该发配就发配,该下大狱就下大狱。
抄没充公的财物,装满了十几辆大车。
一时间,整个府人心惶惶。
对此,纪芷若倒是不意外,她略感惊讶的是,钦差大人下手的速度。
来林山县当天,钦差大人用过了午宴就离开了,根本没留宿。
但林山县距离府城,乘马车,还有两日的路程。
也就是说,纪芷若为送谢博衍忙碌时,钦差大人已奔波在路上了,还是起早贪黑,用一日半的时间,走两天两天的路。
然后,毫不停歇地抓捕、办案,那么多的官员,只用了三天的功夫儿就结案,想想都替文书们累得慌。
府台大人这么拼,又是为什么呢?
是在离京时,就接到某些人的授意有了打算,还是突然间又收到了什么消息呢?
不管是哪一个,对纪家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六月初,新的府台大人就到了,不出纪芷若所料,他是嫡党,昭示着大皇子,彻底将本府收入了囊中。
钦差大人则押解着原来的府台大人,启程回京。
六月初十,两位师爷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他们之所以一收到谢书恒的信,就立即动身,却直到这时才到,是因为他们住的地方,离林山县太远了。
一位师爷姓钱,白胖胖肉团团的一张无须面,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特别喜庆。
另一位姓郭,干瘦黝黑的面皮,眉头紧皱,满脸严肃,颌下几缕山羊胡,动不动就捻一捻,一副随时准备开口训人的样子。
两个外表反差如此大的人站到一处,还是挺有喜感的,而他们专长更有喜感:钱师爷擅长的是刑名,郭师爷擅长钱粮。
纪家阖家相迎,热情款待,犹如见了救命的菩萨,实在是前府台大人和隔壁县令的下场,把纪氏夫妇给吓坏了。
要知道,隔壁县的县令,不仅是纪思源的顶头上司,和纪思源私交还很不错,冷眼儿看着,无论是科考舞弊案还是士子中毒案,都和他没啥关系啊,怎么说斩就给斩了呢?!
叫谁都得害怕。
接风宴一散了,何氏便抓了纪芷若不住地问:“女儿啊,我怎么看这两个人,怎么心里没底儿,那钱师爷笑嘻嘻,很好说话的样子,能查案吗?他管得了谁啊?”
“还有那郭师爷,账本子都没翻呢,就像旁人欠他八百吊钱似的,靠谱吗?”
纪芷若皱眉沉思,没说话。
这两个人她一打眼儿,就看着面善,一定是前世见过,可怎么都想不起来他们的身份了,就连名字都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