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谢书恒,就连纪氏夫妇,都尽量多地待在谢博衍身边,生怕下一刻就传来噩耗。
一通儿折腾后,谢书恒问:“为何同样是中毒,旁人就不这般痛?”
俞潜随口答道:“那是因为我给谢公子用了半副解药,这个毛病,用了解药后最遭罪。”叹了口气:“如果解药到得晚,谢公子也会如他们那般了。”
谢书恒先是全身一凛,接着又感到深深的庆幸。
他看到那几位中毒的流犯了,虽然也痛,但没这么厉害,整日昏在炕上,叫都叫不醒,到了后来,别说食水,连药都喂不进去了。
坐在一旁准备调息的纪芷若,却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她知道,俞潜在说谎。
让谢博衍疼痛的,不是解药,而是毒对身体造成的伤害。
假如谢博衍在被发现时,纪芷若原身不那么自私,别为了强嫁只给他半副解药,那么谢博衍现在就不会这么痛。
哪怕两天前重生而来的纪芷若别那么莽撞,倒掉了剩下的半副解药,谢博衍也不会多受这么多的苦楚。
说来说去,她不是救了谢博衍两次,而是害了他两次,救了他一次。
就是救的这次,还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救成。
她有什么脸面,以谢博衍的恩人自居?!
“好了,我要去看看其他流犯了。”俞潜说:“亲家老爷也随我一道去吧,问问他们有没有……家信要写。”这就是留遗言的委婉说法了。
俞潜又对何氏说:“你这面该预备的,也早早预备起来吧,天一天比一天热了。”
昨天,别院中就抬出去两口棺材,今天又是一口,下人们就直接下葬了,流犯的要用石灰处理好尸身,先寄放在庙里,等着家人来接。
而纪思源,也得继续写折子,将流犯病亡的事,逐一上报,每病亡一个,就得报一次,还得给流犯的家人们报丧。
众人一起默默起身离去,各自忙碌。
纪芷若过了好一会儿,才静下心来入定。
这是个开始,从这天起,每天都有一个或两个中毒的流犯离世。
死亡阴影犹如浓云般,笼罩着纪家别院,让包括下人在内的,每个人的心里都如同压上了巨石,这种滋味着实不好受。
到了第五天,就算包括俞潜在内的大夫们百般努力,六个吃了两个毒馒头的流犯,还是全部死去了。
而谢博衍,也如同俞潜当初判断的那样,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就连用了饭食和药后的疼痛,也变得轻微和短促起来。
这的确是减缓了他谢博衍的痛楚,但人人都明白,他这并不是好转,而是病得越发沉重了。
太阳升起又落下,无情地宣告着时光的流逝,并带着谢博衍一步步走向生命的终结。
“啪嚓”一声,俞潜打掉了纪芷若手中的药碗:“若儿,你不要再这样了,如果心里难过,你就哭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