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凌晨，江龄也骤然惊醒。

靠……密码！

女装自拍是他不为人知的爱好，拍完会选一部分不露脸的上传到一个个人日记本网站，访问全程加密，而他并没有把密码告诉过任何人。

这图究竟是怎么流出去的？

技术上的问题，江龄也不懂，他担心可能是因为密码太简单了，于是挣扎着从面包卷里出来，开网页改密码。

随后就听见走廊上似乎有一个沉稳的脚步声，听着耳熟。

这个时间……凌晨4点？

江龄也下床，正想开门，意识到自己穿的衣服不对，又扯下浴袍披上，将门打开了一条门栓的距离，露出半张脸。

路过的还真是陆诩之，仍是晚上那件衣服，面色如常。如果不是身上四散的酒味，江龄也会以为他只是下楼逛了个长达……三小时的街。

见到是他，陆诩之回房的脚步顿住，颇有些意外：“你还没睡？”

“你不是也没睡。”江龄也面无表情地打量他。

“陪朋友，推不掉。”陆诩之揉了揉眉心，问道，“你又是怎么回事？”

“我睡醒了。”

“……”

大半夜的跟人喝酒，也不知道酒吧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会不会有谁看上陆诩之的“姿色”，虽然他没带人回来，也可能在酒局上被人动手动脚。

这个男人，真是有够放浪形骸的，还好他机智，及时制止了陶哥去买礼物——他虽然赚得多，但为什么要花给这么个混蛋？

想到这里，江龄也脸一黑，撂下句“困了”，重新关上了门。留陆诩之在走廊上一头雾水。

今晚他拿了影帝，虽说不是他的错，但还是被叫去罚酒给老朱赔罪了。好不容易把老同学哄好，小朋友似乎又不开心了……他这是招谁惹了谁？

江龄也说是那么说，其实已经睡不大着。他脱了浴袍躺回床上，来回翻身三次，终于放弃，坐起来，把陶柏轩塞给他的剧本拿了出来。

仔细一看，之前陶哥推荐的那个本子上果然写着“导演：冯明亮”。

那就不考虑。他把这本扔到旁边。

陆诩之未必支持他拍戏，但不至于害他。

另外两个剧本，虽说都是低成本的都市轻幻想恋爱甜宠剧，题材却略有不同。一个有外星人要素，另一个则是男女主灵魂互换。

江龄也向来对低成本剧的5毛特效没什么期待，可是灵魂互换题材……

果然，在影视圈没作品没人脉，初上手拿到的剧本，都不会太让人满意。

他屈膝坐在床头，默默地，把那本灵魂互换的小说看了下去。

这本书写得还挺吸引人，他一时没注意，等手机响起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看了两个多小时。

是陶柏轩的电话，他接起来“嗯”了声：“起了，现在去洗澡。”

“7点半一定要出发，能早不能晚，你动作快一点。”

现在是……6点半。江龄也应道：“好。”

《Fashion》杂志是目前国内顶尖的时尚杂志，尽管江龄也流量大，却也不想得罪人。

关系都是维护出来的。

更何况，拍摄时工作人员众多，他迟到就是在浪费所有人的时间，他不喜欢这样。

左右没有合适的工具，他抽了张纸巾塞进书页里当书签，跳下床去洗漱。等全部收拾完，时间刚过7点，江龄也看了眼紧闭的窗帘，最终还是没过去拉开。

开一次窗帘花十万买照片，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只是浪费大好江景，想想还有些遗憾。

走廊上十分安静，灯也熄了大半。江龄也回头看了眼，2618的房门紧闭，想到陆诩之凌晨4点才喝完酒回来，想必这会儿正在睡觉。

他翻了个白眼，拖着箱子下楼。

陶柏轩和小苏已经在等他了，小苏叫了酒店的早餐，等他吃完，三人才出门。

却没想到，电梯门刚打开，站在前面的江龄也就被尖叫声包围了。

“啊啊啊真的是龄龄！消息没错啊！”

“龄龄啊快回去录歌吧求求了，你为什么要去电影节啊妈妈不想看你跨界啊呜呜呜——”

“……”

江龄也理智地后退一步，顺手按下了关门，随后按了个“3”，抢在粉丝围上来前逃跑了。

电梯里的路人：“……”

“对不起。”江龄也诚恳道歉，“耽误你的事了，等到了3楼你重新下去吧，她们不会拦你的。”

路人点点头，倒是没生气：“你是明星啊？”

“嗯。”

“那给签个名吧？”

“……”江龄也看着他，“没有笔。”

“是哦。”

这年头几乎没人出门带笔，那人想了想，放弃了这个想法。电梯到3楼，他便重新下去。江龄也三人从里面走出来。

“怎么办？”他和小苏一齐看着陶柏轩，眼神像两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一时间便有种带孩子的错觉，陶柏轩无语道：“看来是因为电影节红毯照片上了热搜，粉丝追过来了……这样吧，小苏拿着龄也的行李箱下去开车，你刚入职，她们应该还不认识你。龄也跟我走消防通道，我跟酒店沟通下退房。总之，我们在停车场会合。”

“OK。”

小苏办事很利落，立刻就想去接行李箱，江龄也却是犹豫了一下。

“江哥？”她问。

江龄也垂眸看了眼密码锁，把行李箱交给她，转身随陶柏轩走消防通道下楼。

其实他怀疑“逃跑”不会很顺利。

果然，一楼的消防通道口子上也聚集着一群粉丝，还好数量没那么多。肩膀被陶柏轩拍了下，江龄也摘下口罩，在粉丝尖叫前勾起个标准的微笑，比了个“嘘”的手势。

“我今天有工作，得马上走，你们不要引人来好不好？”

“好好好。”前排的粉丝激动得快哭了，捂着嘴连连点头，“龄龄我们好喜欢你呀。”

“我知道。”江龄也微笑着推掉一个粉丝塞过来的签名板，“来不及一个个签名了，跟大家合个影吧？”

一般这种事，粉丝都不会太挑。陶柏轩用其中一名粉丝的手机给大家在狭小的楼梯间拍了张集体照，又被抓着说了会儿话，两人才得以脱身，边走还边听见身后的粉丝在说“龄龄好暖”什么的。

谁也看不出来，他俩镇定自若的步伐中夹杂着怎样的落荒而逃。

好在这次出门前，陶柏轩很有先见之明的跟公司后勤组换了辆新买的保姆车，粉丝不认识车牌，是以车边没有人聚着。

一上车，江龄也标准的微笑瞬间垮了下来：“有人摸我腰和大腿。”

“……没摸到重点部位吧？”

“大腿内侧！差一点点！”他搓了搓胳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的锅。”陶柏轩叹了口气，“昨天不该让你继续留在这里的。”

离电影节会场最近的就是这家酒店，但陶柏轩是真没想到粉丝几小时就能追到这儿。

他还是太低估“野花”们的追踪能力了。

“……我没有怪你，”江龄也无奈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昨天要找地方办公，再说大晚上的让我跑到其他地方去我也累……你老这么自责我会吐不出槽的。”

“心疼我就少搞事，处理你打架的事我多花了一个小时。”陶柏轩给他看自己眼角的红血丝，“剧本看了吗？”

“看了一点，还在考虑。”

“嗯？”陶柏轩看了他一眼，“听起来你不太想接我给你推荐的那个？”

半夜下过雨，空气带着某种湿润的灰，江龄也瞥了眼车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将目光收回，“啊”了声：“我听说……冯导喜欢潜规则。”

陶柏轩飞快地蹙了下眉：“真的？这我倒是没听说，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江龄也抠着手：“……陆诩之说的。”

闻言，小苏飞快地看了眼后视镜，陶柏轩也挑了下眉。江龄也无比尴尬，好在两人并没有多问。

陶柏轩想了想，说：“陆影帝说的多半是真的……我再去打听下，如果真这样，咱们以后绕开他走。虽说聚星影视资源不行，公司也不会送你出去做利益交换的。”

“不过，”他话音一顿，“这个角色卢仲映那边也在争取，需不需要……”

“他不是早两年就开始演戏了吗，还在拍偶像剧吗？”

陶柏轩笑笑：“转型哪有这么容易，演技和机遇缺一不可的。”

江龄也默然。

三年前他上的那个综艺，算是聚星娱乐和当地的电视台联合制作的娱乐节目，邀请其他公司的练习生前来参加。作为当时国内偶像包装能力第一的喜艺娱乐并不想交出自己的王牌练习生，又不想错过流量，挑了几个不上不下的过来。谁料最后来上节目的火了，留下的王牌练习生卢仲映却因为出道正撞江龄也他们那个限定团，走得不太顺利，早两年便转型拍戏了。

如果没有江龄也，没有那个选秀节目，他或许会是目前的流量TOP1，可惜没有如果，所以卢仲映一直把他视为眼中钉，江龄也也不太喜欢他。

不过讨厌归讨厌，潜规则这个事吧……就不太好。